右座的嶽在雲看到木淩也來了,臉色則更加的難看起來,木淩和秦望天對視了一眼,這嶽在庭夠狠的啊,把自己請來,這樣嶽在雲為了麵子,也不得不重罰錢華了。


    木淩不動聲色,翹著二郎腿坐在那裏看熱鬧,身後的秦望天則低著頭,留神注意在場的情況。


    嶽在庭見眾人都到齊了,就對執法的堂主道,“將人帶上來。”


    沒多久,幾個兄弟就帶著一臉菜色的錢華,還有哭哭啼啼的丫鬟小玉進了大堂裏,另外又有幾個兄弟將劉氏的屍體也抬了上來。


    嶽在庭看了一眼劉氏的屍體,轉臉看嶽在雲,就見他一張臉煞白,氣得全身直抖,抬手“哢嚓”一聲將椅子的扶手都拍掉了,怒道,“錢華,你反了!”


    錢華跪在地上道,“三少爺饒命啊,看在錢華多年來為嶽家寨做牛做馬的份上,我也是錯手,饒了我這一次吧。”


    嶽在雲有些說不出話來,錢華是自己的人,若論幫規,與婢女通jian在先,殺死結髮妻子在後,別說講究道義的江湖人了,就算是平民百姓,這樣的送到衙門裏是必然要砍了的。嶽家寨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名門正派,這要是說出去豈不是要被江湖群雄取笑,而且錢華還是他嶽在雲的人,以後人家會說他上樑不正下樑歪,慫恿手下作jian犯科,這可何是好?


    “二哥。”嶽在雲想罷,看嶽在庭,道,“你是暫時的當家,你說了算吧,秉公辦理!”


    嶽在庭看了看錢華又看了看嶽在雲,似乎有些為難,他搖搖頭道,“錢寨主,你位高權重的,怎麽做出這種荒唐事來?”


    錢華麵露苦澀,隻好對嶽在庭低頭,“二少爺饒命。”


    嶽在庭輕輕嘆了口氣,點頭道,“你也是錯手打死嫂夫人……唉,清官難斷家務事啊。”說著,轉臉看眾人,“諸位長輩們,有什麽看法?”


    剩下的幾位寨主麵麵相覷,孟啟泰是個大老粗,而且一向和錢華不合,就嚷嚷著,“娘的,錢華你這人麵獸心的,自己的娘子都宰,是人麽你?”


    錢華咬牙,心說,老子這次算是栽了,這時,就聽嶽在庭突然問那丫鬟,“你是哪裏的丫鬟?”


    小玉擦擦眼淚,小聲迴答,“迴二少爺,我是三奶奶的丫鬟。”


    眾人一聽就一皺眉,三奶奶不就是劉氏麽,這錢華真是飢不擇食了,所謂兔子不吃窩邊糙,要玩女人上窯子去要多少有多少,這小丫鬟姿色也不見得有那些個花魁們國色天香,錢華大好前途就毀這上頭了,真是可惜。


    “你是什麽時候開始和錢寨主通jian有染的?”


    “我……”小玉一聽這話便哭了起來,期期艾艾的。


    “你什麽?”嶽在庭耐著性子問。


    “我……二少爺,各位老爺給我做主啊,我是被他強迫的。”小玉一句話,整個正廳的人都炸開了鍋了,紛紛指責錢華太不是人了。


    錢華是百口莫辯,惡狠狠看那丫鬟,“你這賤人,你想狗血噴人,老子我宰了你!”說著,抬手就想一掌劈過去,那丫鬟往旁邊一倒,抱著頭說,“救命啊……”


    “你幹什麽?”嵩百萬一掌架開了錢華的手,怒道,“錢華,你想殺人滅口啊?”


    錢華氣得眼珠子都紅了,指著那丫鬟道,“分明是你風騷無限,跑來勾搭我……你!”


    “夠了!”嶽在雲聽不下去了,道,“錢華,你說她勾引你,有什麽證據麽?”


    “我……”錢華心說這種事都是背地裏做,哪兒有讓人抓住把柄的。


    木淩在一旁看著,不由嘖嘖稱奇,這戲碼兒也太有趣了,不枉他這麽晚不睡跑來看。轉臉看了身後的秦望天一眼,秦望天對他抬了抬眼眉,像是說――我們不就是最好的證人麽。


    “證據……我有!”錢華突然道,“我跟她是你情我願的,有個女鬼看見了!”


    “噗……”木淩沒有防備,一口茶噴了出來,在座的其他人也都一臉忍俊不禁的表情,但是木淩噴的和他們笑的其實不是一件事情。


    “錢華!”嶽在雲實在是被氣壞了,吼道,“你……簡直可笑至極!”


    “真的!”錢華爭辯,“對了!我還有一個大秘密要說,唔……”話沒出口,錢華就一滯,睜大了一雙眼睛,盯著前方。


    嶽在庭和嶽在雲被他看得有些發毛,紛紛迴頭,身後就是牆壁,還能有什麽東西?但再看錢華,竟然就“噗通”一聲,倒地不起。


    在場的人都傻了,嶽在庭和嶽在雲也都站了起來,走過去看錢華的情況,就見他麵白如紙,眉心一塊烏紫,嘴唇發青,雙眼直愣愣的,已經氣絕身亡。


    “嘩……”嶽家寨眾人立時一片譁然,這錢華怎麽死的,是被殺的還是自殺的,在場那麽多人,沒有一個看見兇手的。


    “該不會……真的是那什麽女鬼?”這時,不知道誰說了一句,其他人都緊張了起來。


    “荒唐!”嶽在雲瞪了那幾個驚慌失措的人一眼,“朗朗幹坤,什麽妖魔鬼怪的,快去請大夫來看看!”


    有幾個手下趕緊去叫大夫了,眾人慌亂,但木淩卻坐在椅子上很是穩當地接著喝他的茶。


    這時,嶽在庭突然對木淩道,“林兄,你不是熟諳醫術麽?能不能給看看?”


    木淩眨眨眼,揪住身邊的秦望天道,“不要,死得好難看諾……”


    眾人麵麵相覷,都低頭看死了的錢華的屍體――的確,死得不是一般的難看,一般的死人剛死的時候也不應該是那麽難看啊,這錢華肯定不是自然死亡的。


    很快,嶽家寨的大夫趕來了,他仔細地檢查了一下錢華的屍體,皺起眉一臉為難地道,“呃……恕老朽眼拙,實在是看不出錢寨主究竟是什麽死因,還是請仵作來驗屍吧。”


    嶽在庭嘆了口氣站起來,道,“行了……今日也晚了,其他人都散了吧。”說著,轉臉對嵩百萬道,“去請仵作過來驗屍,準備後事。”


    眾人散去,那個叫小玉的丫鬟還跪在地上悶悶地哭,嶽在庭看了嶽在雲一眼,問,“她怎麽處置?”


    嶽在雲此時是心亂如麻,而且他一個大男人跟一個小女子怎麽計較?就擺擺手,道,“給些銀子打發走了吧。”說完,搖著頭跟著抬錢華屍體的人一起下去了。


    木淩左看看右看看,見好戲已經收場了,就打了個哈欠,和秦望天一起也晃晃悠悠地往外走。待離了人群迴到了自己的別院,秦望天湊上來問,“錢華怎麽死的?”


    木淩看了看他,輕輕嘆了口氣,道,“中毒死的。”


    “中毒?”秦望天若有所思,“既然是中毒死的,那為什麽不早不晚,偏偏在最關鍵的時候死了?”


    “唉~”木淩對他眨眨眼,“他中的不是一般的毒,你瞅見他眉心那一大塊烏紫了沒?”


    “嗯。”秦望天點頭,“原本沒有的,死了之後才有的。”


    “那種毒啊,叫眉心蠱。”木淩低聲道,“是南麵的蠱婆用來控製人的。”


    “控製人?”秦望天有些吃驚,“怎麽控製?”


    “這種蠱毒,必須要行房的時候才能種下去。”木淩走進房間,關上門給秦望天細細解釋,“初中此毒,會在眉心長出一顆米粒大小的痣來,此痣顏色為淡褐色,一般長在粗獷一點的男人身上,根本不會惹人注意。


    秦望天點點頭,仔細迴想了一下,“錢華的眉心的確是有這麽一顆痣的。”


    “嗯,眉心蠱一定要在行房的時候種,是因為被下蠱的男人眉心會有一顆痣,而下蠱的蠱婆,掌心會有一顆同樣的痣。”


    “同樣的痣?”秦望天皺著眉想了一下,“那個小玉……從進大廳開始,就一直緊緊攥著手,沒有看到過掌心。”


    “嘿嘿。”木淩伸手挑挑秦望天的下巴,“觀察力挺強的麽。”


    “然後呢?”秦望天催促木淩快說,“蠱婆怎麽害死那人?”


    “隻要蠱婆用內力將自己掌心的那顆痣震碎,被下蠱的人眉心的那顆痣也會立刻破裂,毒素直接穿透天靈蓋進入腦內,當場就得死!”


    秦望天深吸一口氣,點頭,“好惡毒。”


    “那是。”木淩摸摸下巴,道,“那個丫鬟不簡單,她騙錢華說出嶽南風的秘密,那就說明她應該不是嶽南風的人。”


    “但是他又怕錢華在眾人麵前說出嶽南風的秘密。”秦望天皺眉,“她究竟為誰辦事。”


    “唉,管他呢。”木淩起來伸了個懶腰,道,“對了,望望,給我去廚房拿宵夜吃。”


    “還吃?”秦望天看木淩,“你不睡覺了?明早再吃罷。”


    木淩白了他一眼,伸手拍拍他肩膀,“乖啊,大人的吩咐小孩子別頂嘴,去拿就是了啊。”


    秦望天最恨就是木淩說他是小孩子,眉毛都豎起來了,木淩想看的就是這個,見秦望天火了,他就委委屈屈地爬上床去躲到床柱後麵,怒指秦望天道,“你好壞,吃完人家就不認帳,現在人家想吃個宵夜都不給拿,始亂終棄!”


    秦望天哭笑不得,搖搖頭走出房間去,心裏說,“你個死妖孽,早晚有一天真的亂了你!”


    幸好嶽家寨的廚房是全天都有人在的,而且木淩幾乎天天都要吃上一頓宵夜,因此秦望天一進去,就有一個丫鬟笑著跑上去,“秦公子,來給林先生拿宵夜吃呀?”


    “呃……”秦望天有些不好意思,心說,這吃貨。


    那丫鬟卻從蒸籠裏拿出一罐子溫著的田七汽鍋雞來,道,“這是特意給先生留的。“秦望天拿了個食盒接了,心說這木淩還挺有些人緣的,轉臉,就見灶頭上蹲坐這一隻小貓,肥嘟嘟的,正在舔自己的爪子洗臉。


    “這是……”秦望天有些吃驚地看著那丫鬟。


    “小虎呀。”丫鬟笑嘻嘻地道,“林先生真厲害,小虎的病完全好了,這兩天已經開始捉老鼠了,還肯吃飯了。”


    秦望天呆呆地看了那隻貓一會兒,提著食盒,別過了丫鬟,轉身迴到房間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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