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瓚起身開口,“脫脫族長,我覺得大明官府,能坐在這裏與你們談判,已經是仁至義盡。”


    “如果還僵持不下,談不出一個結果的話,不如我們直接與你們的官府談判?”


    坐在脫脫族長身邊的精壯男子,嘲諷一笑,“我們不為任何人做事,自然也沒有背後的官府。”


    宋瓚明顯一愣,顯然這人的話,已經超出了他的理解範疇,


    商人不背靠國家的話,如何能做得起來?


    脫脫族長介紹道,“這位是麻不羅斯商族的族長,確實如他所說的一樣,我們現在是幾個大商族的聯合,我們隻為自己做事。”


    老五和宋瓚麵麵相覷,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們對中亞商人的了解實在是太少了。


    脫脫族長眼中閃出智慧的光輝,滿臉的褶皺仿佛都是智慧的象征,他看向劉秀,笑道,


    “不如讓我們與劉秀談談怎麽樣?”


    老五長舒口氣,這個場麵他真的應付不來,老五眼神祈求的看向劉秀,劉秀點點頭起身,開口道,


    “製鹽技術可以賣給你們,但是海外市場絕對不可能!”


    劉秀一句話如同水中投石,瞬間讓堂內響起了嘈雜聲,老五下意識看向老朱,老朱隱晦的點點頭,


    脫脫族長眼中的震驚一閃而逝,看向老五問道,


    “劉秀的說法就是你們官府的說法嗎?”


    老五點頭道,“先生可代表安慶府官府。”


    脫脫族長深深地看了劉秀一眼,按下躁動的族人,輕聲問道,


    “據我了解,海外市場對於你們大明而言可有可無,大明也根本不去經營海外市場,為何你選擇了賣給我們製鹽技術,卻不願意分給我們海外的市場?”


    “無論我們把海外市場做到什麽樣子,都不會影響到你們的鹽在中原內買賣。”


    劉秀嗬嗬一笑,“敢問這位族長,中亞商人口中的海外有多大?”


    脫脫族長還未開口,身邊的麻不羅斯強壓住怒火說道,


    “我們的腳步踏足每一處地方,近處順著海上絲綢之路常年與倭島、朝鮮、琉球經商,遠處更是到過呂宋、泰國、印度…”


    劉秀負手而立,“這便是你們口中的海外?”


    麻不羅斯不滿道,“那你又去過什麽地方?”


    劉秀笑了笑,“我就去過倭島。”


    “嗬嗬,哈哈哈哈哈!”


    中亞商人笑作一團,麻不羅斯更是滿眼輕視,用蒙古語低罵了一句什麽。


    “住口!”脫脫族長猛地一頓拐杖,“難道你們不懂得尊重嗎?!”


    中亞商人們立馬噤聲,顯然脫脫族長在中亞商人內部極具聲望。


    劉秀繼續道,“但是,你若是說我們大明不注重海外市場,那便是大錯特錯,如今吳地正在大批量造船,陸地上元朝的驛站也會全部恢複,你們是經商之人,自然明白其中的含義。”


    脫脫族長聞言一愣,眼中滿是震驚,


    “你們要恢複水陸交通?!”


    “不是恢複,是擴充。元朝站赤水赤上千,而明朝的未來隻會更多!”


    “明朝會與周邊連成一個巨大的交通網,在如此大手筆下,你們想想,大明怎麽可能忽視海外貿易?!”


    劉秀一番話竟把中亞商人說得啞口無言,他們從進入吳地後,也頭一次落入下風,


    見到中亞商人吃癟,吳王忍不住喝了聲彩!


    而老朱則是滿麵沉思,最後還是選擇是信任劉秀,


    讓他放手去做吧!


    脫脫族長混濁的眼睛一閃,起身麵向吳王,恭敬道,


    “尊敬的吳王殿下,劉秀的話真得可以代表大明嗎?”


    “自然!”老五不假思索點頭道。


    脫脫族長確定這件事情以後,轉身看向劉秀,說道,


    “那你有什麽想法?”


    劉秀笑了笑,“你們想壟斷海外市場,不可能!因為這是大明要做的事情。但若是你們想要合作,我歡迎。”


    “你是想讓我們給你打工?”


    一名充滿異域風情的可愛少女起身說道,“帖木兒湛藍。”


    “帖木兒小姐,”劉秀笑了笑,“你要是這麽理解也沒問題。”


    麻不羅斯商族的精裝男子見帖木兒湛藍看向劉秀的眼中滿是異彩,一下就急了,起身喝道,


    “我們不為任何人做事!我們是自由的!”


    劉秀搖搖頭,“天下熙熙皆為利來,請你們搞清楚因果關係,你們不是視自由高於一切的自由民,你們強調自由,隻不過是因為目前來說,自由的處境可以為你們帶來最大的利益。”


    “而若是我能給你們帶來更大的利益,你們所謂的自由,就並沒有什麽意義了。”


    “你!”麻不羅斯被劉秀懟的還不上嘴,隻能憤憤道,“你就隻會玩弄口舌嗎?!”


    脫脫族長看向劉秀,笑道,“你說得不錯。”


    “族長!”麻不羅斯聞言驚道。


    脫脫族長按下手,示意麻不羅斯稍安勿躁,“隻不過,想讓我們給你幹活,你的胃口未免太大了些。我們隻侍奉過一個家族…”


    脫脫族長眼中閃出追憶的神色,仿佛想起了年幼時隨著商隊輾轉的歲月,


    “…黃金家族。”


    眾人聞言,唿吸下意識一斂,黃金家族代表著什麽,恐怕沒有人會不知道。


    “年輕人,我承認你家的鹽絕無僅有,但光是這一項商品,不值得我們付出忠誠。既然大明不放棄海外市場,那我想,我們可以自由競爭。”


    “當然,製鹽技術,我們還是要買的,我們不妨談談這個。”


    劉秀迴身坐下,顯得興致缺缺,直接道,


    “製鹽技術分煮鹽和曬鹽,但無論是哪一種,對你們行商而言,製作成本都太高了。”


    脫脫族長微愣,沒想到劉秀也想到了這個問題,


    “那你的意思是?”


    劉秀直接道,“我們的鹽是要銷往海外,你們可以幫我們帶貨,我們提供產品,你們在各地經銷,按照賣出的數量,你們提成,穩賺不賠的買賣。”


    脫脫族長眼睛一閃,“抱歉,我們不給別人做事。不過,我對這筆生意很有興趣,我們想從你們手裏買鹽,再帶著貨去海外賣。”


    劉秀摩挲著下巴,


    這兩種經營方式完全不同,劉秀說得法子,是讓中亞商人代銷,其控製權還是在劉家身上。


    而脫脫族長,想要的是倒貨,低價收高價賣,盈虧自負,把控製權掌握在自己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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