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夜晚多麽精彩,第二天還是要來的。


    吃過少林寺送來的早飯,眾人又集合在大雄寶殿中,繼續審理梅花盜的案子。


    李尋歡無法解釋日月神教的人證和珠寶是假貨的事實,案子必定又會遲滯,除非阿飛能夠平安出現。


    周言清沒有心思再看這種知道答案的鬧劇,依舊到了少林藏經閣觀看經書,而這一天遇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他將所閱覽的佛經與所學幾門武功相互印證,卻沒能找到自己所需要的答案,心中煩躁之下,一身或霸道、或溫和的氣勢不自覺散發而出。


    “時隔多年來到這裏,居然能看到這麽有趣的一幕,可惜走上了歧路。”


    一個清脆帶著驚奇的聲音傳來,周言清猛地被驚醒,冷汗流出,後背都濕了一片。


    以他如今的武功修為,這人能無聲無息出現在他身旁,若是想對自己出手,方才恐怕沒有半點活命的機會。


    這個世界能做到這一點的就那麽幾個,會出現在少林藏經閣的自然隻有東方不敗了。


    周言清豎指做了一個道揖,“貧道言清,見過前輩。”


    東方不敗見他震驚過後瞬間迴過神來,並且似乎對自己的到來沒有多少驚訝的樣子,略微有些好奇。


    “你知道我是誰?”


    “貧道昨天見到前輩出現在日月神教的隊伍中,故而有些猜測。”


    周言清不肯放過任何機會,又一臉誠懇地詢問,“還請教前輩,方才說的歧路是什麽意思?”


    見他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份,反而打蛇上棍,反問起自己說的話,東方不敗來了興致。


    “你是正道人士吧?怎麽能拉下臉請教我?”


    “我是山中散人,無門無派,算不得正道人士。”


    周言清老實迴答。


    “哈哈哈哈!”


    東方不敗大笑,“好久沒遇到這麽有趣的人了,也罷,看你還算順眼,年紀輕輕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就與你講講。”


    “你的師父可與你說過什麽是習武之人的勢?”


    周言清恭敬答道,“說過一些,習武之人的勢涉及人之精神意誌,是與貫徹自我信念,溝通天地的媒介。”


    東方不敗不置可否。


    “按照道家的說法,人有精氣神三寶,佛家也道脫離苦海,尋找自身佛性。這世間人的肉體極限也不過是數百上千斤對外物施加的力量,前人在身體中摸索出內力,修成真氣,可使人的力量達到數萬斤不止,可這也就是極限了。”


    “人力有時窮盡,再努力地鍛煉,再精巧的內功修為,也就你現在的地步了。一些驚才絕豔前輩不甘於此,摸索出了使用神的辦法。”


    “神即是我們的想法,自身的意誌,最簡單的腦子思考活動,鍛煉或者修習內功後會覺得耳清目明,這就是精神的提升。除此之外,專研理解前人道理,佛道儒經典,事關天地萬物運行,人生思想,同樣可以提升精神。”


    “到了最後,會形成屬於自己的一種精神信念,或單純、或博學、或極端、或理智,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到極致。古往今來,沒有任何任何一個人的勢是與他人一樣的,而你似乎在學習理解別人的勢。”


    周言清聽得一愣一愣的,將武功歸納總結,再與底層規律結合,仔細想想還有那麽一點科學,有點在聽科技發布會的味道。


    他將自己腦子裏的東西甩了出去,細細消化其中的道理。


    手上這幾門頂尖的武學與其他不入流的武功一樣,學到後麵,隻能用作參考,學習其中的使用方法,而非完全複製使用出來,還需要填入自己領悟的東西。


    這些東西老道士可沒有和他講過,八成也是似懂非懂,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從這點來看,東方不敗的武學修養當真一枝獨秀。


    周言清鄭重對著東方不敗執弟子禮,躬身拜倒,“多謝前輩指點,此大恩貧道不敢忘卻,日後若有差遣,還請傳個話。”


    若東方不敗傳授他的是些尋常道理,周言清自然不會如此,可是到了他如今這一步,一句話的提點,若是無法想通,徒勞數年、十數年也不是不可能。


    當然也是他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換做旁人,聽到這些理論,驚為天人的同時也就倒吸一口冷氣了事。


    東方不敗擺擺手,“不必如此,你的武功已然大成,到了這一步,即便沒有我的提醒,用不了多長時間,也有資格與我平等對話了。”


    “本就是來此故地重遊,現在搞得那麽鄭重,倒是有些無趣,不如離去。”


    她有些意興闌珊,轉身欲走,遠處忽然傳來哀嚎聲音。


    “有敵人。”


    周言清和東方不敗對視一眼,一瞬間齊齊消失在原地。


    東方不敗心係童百熊等人的安危,周言清則是擔心冷青萍出現什麽意外。


    ……


    不到一個唿吸時間,周言清已經來到大殿,東方不敗則是不見了蹤影。


    大雄寶殿上零星站著十多個黑衣黑甲的人,這個衣服款式他見過,是血月神教的人


    地上躺滿了無法動彈的武林中人,他們還有唿吸,一些身上有刀傷的人已經死透了,這些黑衣人還在四處尋找些什麽。


    他目力極好,眼光掃了一圈,追風暈倒在地上,卻沒有發現冷青萍和白展堂,還少了幾個熟悉的臉孔。


    聞到供桌上傳來的香薰味道,他有些煩躁,體內真氣忽然遲滯了一瞬。


    周言清心中一驚,連忙封閉了幾處脈門,異樣的感覺消失不見。


    “少林寺的熏香,不對,似乎是早上吃下去的東西有問題,隻是被熏香勾引出藥力。”


    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冷青萍。


    大雄寶殿上的黑衣人終於注意到突然出現的周言清,先是齊齊愣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


    “殺了他。”


    兩個黑衣人提刀就朝著周言清砍下。


    周言清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伸手拍出一掌,並沒有打中二人,也不見有什麽異像,二人軟軟癱倒在地,五孔流血,已是被震碎五髒六腑。


    這一手真氣力量操控,細到毫厘,妙到極巔。


    其他人見此,知道這道人不是一般人。


    “迎敵。”


    隨著一人大喝,三人結成陣型各自向著周言清衝來。


    周言清手上沒有動作,看也不看他們,直直朝著佛堂走去,所過之處,前方的黑衣人紛紛倒地,玩笑般橫死當場。


    正是他使用如來神掌第四式佛動山河中的運氣法門,將真氣直接導入這些人身體之中,在體內爆開,下場可想而知。


    眼前已經沒有敵人,他抬手撿起桌案下方一隻簪子。


    這是冷青萍的頭簪。


    他的眼神變得冷漠,右手成爪,最裏麵倒地的黑衣人旁邊褐色尖牙一樣的東西飛入手中。


    “蕭廷,阿卑羅王,我看你怎麽在我手中得到天劍五爵。”


    “若是青萍出了什麽事,我一定親手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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