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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歡渾身顫抖,眼淚簌簌的往下掉,嘴唇哆嗦道,“不會的,不可能的,我的念念一定還活著,你們都在騙我。”


    “你說活著就活著吧,”楊子涵眼神憐憫,“哦,我今天是來謝謝你的,我兒子的身體恢複的不錯,多虧了你女兒的腎。”


    “啊啊——”


    莫歡突然抱著頭,崩潰起來。


    局麵有些失控,保鏢們也有些不知所措,莫歡不知道從哪裏迸發出來的力氣,一把將人推開,發瘋一般跑了出去。


    兩個保鏢一邊打電話聯係陸謹言,一邊朝樓下追去。


    停屍間地下一層,走廊上的燈光很暗,森森的寒氣往外冒,無端的讓人覺得陰森恐怖。


    而莫歡好像沒有察覺到一樣,跌跌撞撞的推開了太平間的門,她抖著手一個一個掀開那些屍體身上的白布。


    這個不是!


    這個也不是!


    不是不是!


    她像是魔怔了一般,沒有人能阻止得了她的瘋狂行徑,甚至她的雙眼,都無端讓人覺得恐怖。


    直到她走到牆角那邊,盯著病床上那具未成年的屍體,唿吸突然變輕了。


    伸出手,蜷縮了一下,像是在害怕,可是最後,她還是掀開那條白布。


    手中的白布滑落,病床上的孩子安靜的躺在那裏,她隻穿了一條單薄的褲子躺在那裏,除此之外身上再也沒有別的衣物。


    她身上幾乎沒有多少皮膚是完好的,臉部因為車禍的原因,已經被毀得麵目全非,肚子上被劃了一道口子,現在已經縫合了,上麵落下一個猙獰的蜈蚣般的縫合痕跡,看上去觸目驚心。


    而她的胸口,依舊掛著那個兔子項鏈,兔子的眼睛鑲嵌著兩顆很小的紅寶石,看上去栩栩如生,那是念念最喜歡的東西。


    她脫掉外套,小心翼翼的蓋在孩子身上,然後彎腰非常非常輕的將孩子抱起來,親了親她的頭發,“乖啊,媽媽帶你迴家。”


    她抱著孩子上了車,啞聲道,“麻煩送我去墓園。”


    天氣不好,烏雲密布。


    風在耳邊吹過,帶起周圍的樹林沙沙作響,墓園一片暗沉的蕭瑟。


    她的頭發被吹散了,胡亂的在臉上縱橫著,莫歡像是沒察覺一樣,隻是將孩子往懷裏抱了抱,試圖替她遮擋風沙。


    她來到陸謹行的墓碑前,抱著孩子,靠在他的墓碑前。


    周圍的風聲這時候似乎都漸漸離她遠去,她抱著懷裏的孩子,輕輕拍著,眼神迷離的看著遠方。


    “陸謹行,你在那邊過得好嗎?”


    她的嗓音很低,被風吹得有些殘破。


    “你是不是挺恨我的,五年了,你走的時候,我都沒為你掉一地眼淚,所以你就把我的念念帶走了?”


    她大睜著眼睛,眼淚一點點掉落下來,自言自語道,“你把念念送迴來好不好,我去陪你,這日子,其實我早就活夠了,我本該就去陪你的,你在那邊一定是孤獨了,這五年我沒有好好對你,是我對不起你,我現在就過去陪你,你答應我,把念念送迴來好嗎?”


    墓園荒無人煙,沒有人能迴答她這個問題。


    她笑了下,“你不說,我就當你是同意了。”


    她將孩子用衣服自己包了包,然後輕輕在孩子頭頂親了親,放在了地上,然後從口袋裏,摸出那個從病房裏偷出來的手術刀,對著手腕,比劃了一下,然後麵無表情的挑斷了靜脈血管。


    暗紅的血瞬間就順著傷口滲了出來,莫歡坐在墓碑前,伸手輕輕擦拭著上麵的照片,漸漸地,露出陸謹行的臉。


    很瘦,病態的瘦,但是眼角的笑容卻非常溫暖。


    她想起他以前一直問她的那句話。


    他說:莫歡,如果你先遇見的是我,會不會愛上我。


    她一次都沒有給他答複。


    不是因為這種假設性的問題沒有意義,而是因為,無論重新開始多少遍,她都不後悔曾經的愛過那麽一個人,但是現在,她後悔了。


    她累了,兔子已經堅持不下去了,因為她的大樹,五年前就倒了,哪怕它重新發芽長大,卻再也不是曾經的那棵樹,她早就該放開了。


    陸謹言得知消息帶人趕過去的時候,莫歡就靠在墳頭,將臉埋在胸前,動也沒有動,她保持著那個姿勢,像是一個雕塑,就那麽牢牢的守護著陸謹行的墓碑,旁邊是用她的衣服緊緊包裹著的,已經僵硬的小孩兒屍體。


    陸謹言不知為何心裏有些慌,啞聲喚道,“莫歡!”


    她沒應,與此同時,迎麵刮開一陣風,他突然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幾乎是一瞬間,他的臉就有些發白,幾步走到莫歡跟前,顫巍巍的伸出手,輕輕扯了一下,莫歡就像一個斷了線的風箏,倒在了他的懷裏。


    他的視線落在她背在身後的左手腕上,那裏,血肉模糊,鮮血順著她手腕上的傷痕,沿著掌心的紋路一點點從指尖兒滴落在地上,墓碑旁邊,已經聚集了一灘血跡,猩紅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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