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駕於武昌宮流津門外停下,全緒掀開車簾,抬眼看了看天空。


    天色依舊陰沉,這讓他隱約感到一絲不安。


    車外伴駕的司馬師見狀,小聲問道:“大王有何吩咐?”


    全緒隱藏著不安的情緒,隻道:“孤今日有些乏了。”


    司馬師想了想說道:“若大王身體欠安,不妨改日再來朝見。”


    全緒其實對司馬師仍保持著戒心,此人麵相不善,帶著一種兇狠,不像是屈居人下之輩。


    但對方這麽一說,反而讓他消了幾分顧慮,斟酌了一下,他說道:


    “可孤已經答應了天子,臨了卻是反悔,恐陛下怪罪。”


    全緒知道自己根基不如全琮,這種權臣交接的敏感時刻更要注重表麵上的禮數,如此才能名正言順地接受禪讓,實現那最後一步。


    畢竟這個時代還沒人敢毆帝三拳,對天子都還有敬畏之心。


    這時落在後麵護衛的孫峻看到王駕停了下來,旋即跑上前詢問緣由:“大王,出何事了?”


    司馬師看向孫峻:“大王舟車勞頓,身體不適。”


    孫峻關切地說道:“大王若身體欠安,萬不可勉強啊。”


    “可陛下那裏?”全緒問。


    孫峻爽快地說道:“臣去向陛下稟告即可,想必陛下不會怪罪。”說罷,他轉頭便要離去。


    “子遠。”全緒卻是叫住了對方,心中打消了一些疑慮。“你先行一步,孤隨後就到。”


    很快,全緒一行人終於進了宮。


    到了內殿門口,司馬師對全緒道:“大王,臣原為先王私人幕僚,在武昌並無仕官......依製,臣無權麵聖。”


    “那有何難,孤自會用你。”


    可見司馬師拱著手一動不動,全緒擺了擺手,“罷了,子元就先在殿外等候。”


    “唯。”


    孫峻等人脫下鞋履躬身入內,全緒則劍履入殿。


    十一歲的小皇帝孫基臉色不太好,但他仍故作鎮定地與全緒寒暄。


    “楚王鎮夏口多年,勞苦功高,今日迴朝輔政,以安人心,朕心甚慰....”


    “楚王舟車勞頓,看上去很是疲憊,早知如此,朕應當改日再宴請您。”


    全緒笑道:“陛下盛情難卻,孤豈能負了陛下的好意。”


    “快請坐。”寒暄兩句,孫基緊張地揮揮手。


    絲竹管弦之音於殿內響起,一群舞姬款款走來,翩翩起舞。


    宮婢蹲下身子分別為全緒和孫峻斟酒,全緒卻沒有伸手去拿。


    見狀,孫峻貼心地說:“大王若是喝不慣宮裏的酒,不如喝大王自家釀的。”


    全緒順坡下驢道:“是啊,宮裏的酒寡淡無味,孤常年在軍中待著,是得喝烈一點的。”


    隨即,他派人出宮去馬車上取酒,不多時,侍從便拿迴一壇。


    酒過三巡,全緒跟孫峻聊起關於魏國的事。


    “那魏國竟要讓天子向他們稱臣....哼!”他冷笑一聲,“天子稱臣,那置孤於何地啊?”


    孫峻言語諂媚道:“大王武功蓋世,手握雄兵。魏賊不過虛張聲勢,不必理會。”


    全緒放聲大笑,兩人推杯換盞,把天子晾在了一旁。


    不多時,天子孫基簡單交代了兩句,讓人把楚王陪好,後起駕返迴寢殿。


    全緒也沒在意,再一次拿起酒盞看向孫峻:“子遠,來來來,陪孤繼續喝。”


    孫峻麵露難色,捂著自己小腹,似乎是憋不住了:“大王恕臣失陪一下,臣得先去如個廁。”


    看著對方滑稽的表情,全緒哈哈一笑:“速去速迴!”


    孫峻再次致歉,起身離席,可出了內殿卻沒有往廁房走,而是轉身進了側殿。


    他利索地換上事先準備好的甲胄,戴好頭盔,拿起兵刃。


    之後帶著幾個事先埋伏在側殿的甲士,徑直衝迴了內殿。


    孫峻把手中的詔書往階下一擲:“陛下有詔,誅殺全緒!”


    全緒的酒一下就醒了,他忽然恍然大悟,腸子都悔青了,今日他被一步步卸下防備,原來是在這等著他!


    “你們要幹什麽!?”全緒怒掀桌案,拔劍而起,大吼一聲向孫峻撲去。


    他雖不是什麽名將,可畢竟是從小在軍中曆練上來的,如今正值壯年的他根本不虛近身搏殺。


    手起刀落,三兩下便砍倒了迎麵而來的兩個甲士。


    見全緒這麽勇猛,包括孫峻在內的所有人都一時不敢接近。


    全緒大吼道:“孫峻,你他娘的想清楚,孤的軍隊就在宮門外,你若動孤一根汗毛,他們衝進來頃刻間就能把你剁碎!你沒想過後果嗎!?”


    孫峻雙手持刀,警惕著看向全緒,並未接話。


    就在雙方對峙之際,殿外忽然又響起一陣腳步。


    全緒嘴角微微勾起,“再說了,誰進宮不帶兵啊?”


    可當他轉頭看去,卻發現領頭之人竟是一臉冷峻的司馬師。


    “子元?”全緒甚為不解,司馬師如何能指揮自己的麾下?


    “大王,你帶進宮的兵已經伏誅...”


    還沒等全緒開口,司馬師便厲聲道:“奉陛下詔,誅殺全緒!”


    “喏!”甲士一擁而上。


    全緒的注意力都在司馬師那裏,卻忽略了腹背的敵人。


    孫峻抓住機會,跨步上前,連砍數刀。


    全緒頓時血流如注,倒在血泊之中。


    ....


    孫峻甩了甩刀尖上的血滴,“司馬子元,接下來看你的了。”


    司馬師蹲下身子,將手指伸進一攤血泊,在自己臉上、身上畫了畫,隨後快步走出內殿。


    當司馬師趕到宮門口時,已有不少全緒的部曲在這裏聚集。


    打開宮門,張牙舞爪的軍士們迎了過來,其中一個叫徐特的將軍帶頭發問:“大王進宮這麽久都沒出來,到底發生何事了!”


    司馬師竟是冷靜地說道:“大王在內殿遇刺。”


    “什麽!?”徐特當即把刀架在司馬師脖子上,想都沒想便說道:“兄弟們,隨我殺入宮去!”


    “將軍且慢!”司馬師抬高音量,在場所有人幾乎都能聽到。


    “此事乃天子勾結宮人所為,孫將軍與賊人搏鬥身受數刀,我等奮力拚殺了許久,這才勉強平息!我冒死前來送出消息,將軍是要殺我嗎!?”


    “這隻是你一麵之詞!”這徐特頭腦還算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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