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


    “奉明....”


    鳳鳴?什麽鳳鳴.....


    夏侯獻雖心思浮動,卻是閉著眼睛,唿吸均勻,置若罔聞。


    “妾知道你沒睡著。”


    夏侯獻依舊裝睡,忽然,他一激靈,笑出了聲:“夫人撓我作甚。”


    這下不得不直麵元姬了,他雙手理了理衣領,看向妻子:“夫人剛才問什麽?”


    “夫君肯定聽到了。”王元姬不想再重複第二遍。


    夏侯獻幹笑兩聲:“或許吧,沒辦法。”


    王元姬不想把話說得太透,隻道:“夫君真是太大膽了,太後也是。”


    說完,她別過頭去。


    “我也不想。”夏侯獻歎了口氣,說得好像是被逼迫的一樣。


    但他沒辦法啊,祖上遺傳的特質,不好改,見不得寡居婦人受苦。


    二人沉默不語,車輪壓著地麵的青石板緩緩前行,夾雜著車外懸掛鑾鈴發出的清脆聲響,讓車內氣氛變得微妙。


    許久,王元姬再次開口:“妾站在夫君的角度給夫君提個建議,無論以前發生過什麽,那都過去了。”


    “但現在這個節骨眼上,夫君應該知道,何事可為何事不可為,有些事當斷則斷。”


    “希望夫君心裏有分寸。”


    王元姬的語氣異常的嚴厲,夏侯獻聽得出來,這話裏並沒有夾雜過多的個人情緒,而是為了整個家族的利益,為他作出警示。


    魏晉南北朝時期,妒婦盛行。


    尤其是士族門閥和皇族的正妻地位空前加強。


    而這早在漢末便有苗頭。


    前有袁術獨寵馮夫人,袁術諸妾合謀殺之,又偽造成自縊。


    後有袁紹妻劉氏,袁紹前腳剛死,劉氏後腳就將寵妾五人盡殺之。


    再有賈充,隻是逗弄著奶娘手中的幼子,郭槐便以為二人有私情,將奶娘鞭殺。


    最後那賈南風.....就不提了吧。


    元姬雖然也會吃醋,但她向來很有分寸,會從大局考慮。


    這樣的正妻難能可貴。


    夏侯獻點點頭:“夫人所言有理,孤自當慎之。”


    車駕迴到相國府,馬車緩緩停下。


    夏侯獻和王元姬依次接過仆役的手,躍下馬車。


    夏侯淼正好也在,站在府門口遠遠向二人行禮。


    王元姬大步走去,臉色很是不好,隻看了兒子一眼便進了府。


    夏侯淼看著向他走來的父親,一臉疑惑地問:“阿母這是......?”


    “你阿母累了,不用操心。”


    父子二人向府內走去,路上夏侯獻向兒子問道:“今日做的如何?”


    近來夏侯獻漸漸讓長子開始接觸相府事務,但兵權這塊暫時是不給的。


    而且除了鄧艾是他有意讓夏侯文浩親近以外,不準有意結交邊將,這一點夏侯獻給過兒子暗示,兒子是個聰明人,一定懂他的意思。


    再親近的人,心裏也要設一道底線。


    “兒臣聽取諸公建議結合自身判斷,三省六部等主官任命基本擇選完畢,現階段各部應該能有效的運轉下去。”


    “嗯。”夏侯獻應道。


    “隻是....”夏侯淼臉色凝重了幾分,又道:


    “現在遇到的問題是,主官的素質尚可,畢竟能做各省尚書等職的至少都是有些政績的人,但下麵的屬官、文吏的素質便是參差不齊了。”


    “晉陽王氏有個叫王豫之的人,鄉品定了個中上二品,起家就是兵部侍郎的屬官....此人雖說沒什麽劣跡,卻也沒什麽才能,辦事拖拖拉拉,效率低下,李侍郎對此頗有微詞。”


    “而民部的劉侍郎說,他底下的一個文吏才德兼備,為人謙遜,辦事也麻利。但出身寒微,鄉品差點連下下九品都沒能評上。”


    “本身這樣的鄉評最到縣裏做吏,同僚們都看不起他,若非是劉侍郎執意要用,早就被擠兌走了。”


    聽完兒子的匯報,夏侯獻若有所思。


    九品中正製才發展了三十年就已經逐漸淪為世族的玩具,長此以往下去,大魏官場將滿是蛀蟲。


    然而,此番梁國內部的官職改革已經是非常大的變動,盡管暫時沒遇到明麵上的阻力,但隨著時間的發酵定然會有風波。


    目前來說隻能先把框架搭好,在太學科考之路未完善之前,選官的主要方式仍要以九品中正製為主。


    這沒辦法,這是世家的根,種樹易,拔根難。


    再者說,處於這個時代,執政者最好是製衡而非連根拔起。


    “太學改革之事,文浩多多留心。”


    夏侯獻給出建議:“另外禦史台要加大官員審查力度,德不配位者,家世勿論,盡可彈劾。”


    “唯。”


    “相國。”這時賈充從那邊快步走來。


    到了近前,他又對夏侯淼行禮道:“見過五官中郎將。”


    “賈公。”夏侯淼簡單迴禮,向阿父示意後轉身離去。


    等人走遠,賈充鬼鬼祟祟地說道:“相國,您最近在廣選良家女入宮,臣這裏倒有一個合適的人選。”


    夏侯獻眯起眼睛。


    不會要把你女兒弄進來吧,雖說賈南風還早,並且賈充也沒有娶郭槐那個瘋子,但賈充的女兒誰說得準呢。


    不過轉念一想,如果賈充真想要這麽做,他應該會去托人向王元姬示好,而不是這樣明晃晃的提。


    “什麽人選?”夏侯獻姑且先聽聽看。


    賈充道:“齊王因謀反被貶為庶民後,那齊王妃.....”


    “你打住。”聽到這裏夏侯獻馬上就明白了,連忙否決道:“那畢竟是曾經的皇後,豈能如此。”


    “相國有所不知。”賈充道,“齊王削爵後,甄氏連王妃都做不成了,如今孤苦伶仃的在中堅將軍(甄德)府裏寄宿....可甄將軍畢竟是過繼去的,並非真的親近。”


    好家夥,賈充心地這麽善良,見不得寡居婦人受苦是吧?


    夏侯獻想了想,或許隻是因為賈充投其所好,看到自己納了劉氏、孫氏,誤以為自己繼承了太祖的癖好,前來獻媚吧。


    不得不說,看人真準。


    其實從心而言,甄氏的姿色確實沒得挑,夏侯獻亦是愛美之人,自然喜歡欣賞。


    當年曹叡後宮幾千佳麗,夏侯獻這才哪到哪。


    但他忽然想起了元姬方才的警示,遂按捺住了這個心思。


    當下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豈能就此享樂?


    這個關鍵的時期需要修德望,盡可能遠離負麵輿論。


    “甄皇後確實是個可憐人,孤記得太後與她關係很是和睦,不如就送進宮去與太後作伴吧。”


    “呃...”賈充頓了頓,“唯。”


    夏侯獻想道,若是按照計劃留太後於明元宮中,到時豈不是三鳳齊鳴......


    罷了,日後再說吧。


    聊完了這件小事,賈充切入了正題:


    “相國,武昌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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