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元元年,公元248年,六月。


    由於前往兗州的信使到了約定的時間,遲遲未歸。


    毋丘儉和程喜懷疑事情已經泄露,隨即囚禁了再次來幽州勸毋丘儉迴朝任職的持節大員,正式起兵。


    征北將軍毋丘儉將幽州諸將召集到薊縣,於城南築壇,展示郭太後密詔,並與諸將歃血為盟,起兵勤王,討伐夏侯獻。


    毋丘儉認為鄧艾必不會被其說動,因此沒有將討逆檄文傳至魏郡,隻是傳給了冀州其他郡縣。


    以至於,州泰砍下的那顆人頭還在迴洛陽路上之時,鄧艾仍在鄴城督軍。


    幸好一切都不算太晚,在洛陽朝廷正式得知幽州起兵的消息之前,杜恕和荀甝抵達了鄴城。


    “阿父,有人自稱是廷尉右監,請求謁見。”


    十九歲的鄧忠,現在鄧艾麾下為將。


    時年五十一歲的鄧士載,放下手中的地圖,撚了撚些許灰白的胡須。


    待荀甝進來,一番見禮,便把杜恕教他的話,原封不動地告知了鄧艾。


    鄧艾沒有開口,而是再一次拿起了案上的地圖。


    他早年在淮南為吏,就是搞漕運出身的,本身對這一塊就非常敏感,隻此一眼,他便看破了玄機。


    他認為提供的情報的人才能不淺,但又不免多問一句:


    “荀君方才說,通過漕運判斷幽州軍行事不軌,是出自一囚徒之言?”


    “正是。”荀甝道,“杜公很是篤定,在上囚車之前,他還特意審閱完了公文才動身,想來如此認真之人,必然不會妄下判斷。”


    鄧艾點點頭,低頭沉思了一陣,不多時起身招來傳令兵,吩咐道:“傳令各營,一個時辰後集結。”


    “諾!”傳令兵銜命而出。


    “將軍,恕下官直言。”這時荀甝說道:“幽州雖有異動,但僅僅隻是推測,下官來此是為了提醒將軍早做防備,至於動兵之事,是否要先向廟堂請示?”


    鄧艾的確感謝荀甝為他帶來關鍵的情報,但他跟對方不熟,也並不想向這小輩解釋太多,隻道:


    “荀君不必多問,本督自有考慮。荀君還是快快押送犯人迴京吧。”


    “是。”荀甝不再多說,低頭拜禮,轉身離去。


    鄧艾很快來到軍中典軍,在他看來幽州軍的意圖十分明顯,他不可能等到正式探得消息再發兵,否則讓幽州軍深入冀州腹地,後果不堪設想。


    要知道,這場即將在大魏腹地展開的內戰是不同於對外征伐的。


    雙方都是魏國人,沿途的郡縣之立場都很微妙,裏外裏都是自己人,很容易被裹挾著便直接投降。


    所以鄧艾必須第一時間出兵,盡可能把事態的發展壓在可以控製的範圍之內。


    當日下午,鄧艾便率輕騎先行一步北上,前往安平郡的信都城。


    此城名義上是冀州的治所,有屯兵駐守。


    但曆任冀州刺史一般都不在信都坐鎮,畢竟大魏建國近三十載,從未發生過北軍南下的事例。


    此城作為漳水沿線的一座重鎮,常作為糧草中轉,在鄴城糧草豐沛時,會暫屯此地,以便於幽州邊境糧草告急時,可及時援助。


    故而此刻,這座從太祖收複河北以來便一直安定的小城,或許成為此戰角逐的焦點。


    .........


    僅僅過了數日,隨著幽州突騎忽然南下,頃刻間便席卷了冀州北部與幽州接壤的中山國和河間郡。


    中山國國相邢友是個猶豫不決的人,他收到毋丘儉勤王檄文,並不敢直接表態。


    他一麵怕幽州軍被鎮壓,日後遭朝廷清算,一麵又懼怕毋丘儉的兵鋒。


    然而毋丘儉用兵向來雷厲風行,當年東進高句麗時,直接不打招唿,率突騎狂奔至丸都城。


    所以就在邢友還在思考兩全之法的時候,幽州突騎已從範陽南下,僅用一日便抵達中山郡治盧奴城下。


    邢友旋即開城投降。


    而另一邊的河間郡,更是輕而易舉。


    河間太守黃華在收到檄文的那一刻,恐懼不已,連夜丟下印信,跑了!


    在他看來,不戰而棄,或許比投降賊軍要判罰的輕一些。


    幽州軍出師大捷,彈指間便席卷兩郡,這使得諸將雖不至於飄飄然,但難免會感到心情輕鬆了不少。


    此刻,幽州軍的主力位於範陽。


    大帳內,毋丘儉正認真地看著案上的地圖,雖然他的眉頭舒展,但或許是天生長相的緣故,讓人總有一種不怒自威的威嚴之態。


    “都督。”


    這時程喜走了進來,“我軍已成功接管河間郡兵,並且已派人在全郡征繳糧草。”


    “嗯。”毋丘儉微不可見地點頭,又問:“中山那邊的情況呢?”


    程喜一臉輕鬆:“那邢友是個軟蛋,末將的部下就嚇唬了他兩句,他就老老實實把印信交出來了....”


    “我看他一股子書生氣,怕是連刀都提不起來,這種人能帶兵嗎?”


    毋丘儉抬起頭來看著他:“不要害他性命,他既已投降,囚禁便是。”


    “是,末將明白。”程喜道,“都督屢次囑咐,縱是末將實在瞧不上這樣軟弱的人,也不敢違抗您的軍令。”


    “報!!有信使歸來!”忽然帳外傳來一聲通稟。


    “快讓他進來。”毋丘儉神色激動,看向簾外。


    那人掀簾而入,毋丘儉一眼便認出了,這是他派往並州的信使。


    “田將軍難道....?”


    “迴都督,田使君願助都督,起兵勤王!”


    “天助我也!”一向沉著冷靜的毋丘儉,此刻也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悅,他啪得一拍桌案,差點給地圖震到桌下去。


    此番勤王,諸郡中響應他的此前隻有青州。


    但遠水解不了近渴,他對青州不抱太多希望。


    而相鄰的並州如果願意響應,那真是解了燃眉之急。


    勤王戰不能拖得太久,否則百分百陷入多麵圍剿的局麵。


    而今田豫的加入,他可與並州軍合力拿下鄴城,隨後揮師南下,與洛陽中軍一戰定乾坤。


    成,則大魏可興!


    毋丘儉把目光再次投向案上那張,已被他揉得有些褶皺的地圖。


    思忖一陣有了一個計劃,聲東擊西!


    冀州的鄧艾如果前來阻擊,大概會選擇沿漳水北進,這是正常人都會選擇的路線,畢竟此關乎糧道命脈。


    但若有並州軍的協助,他可賭一次,轉而從中山南下,一路拿下常山郡、趙國、廣平郡,隨後直取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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