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


    司馬昭再一次被胡烈的聲音帶迴了現實,他收起思緒看向對方:


    “玄武沒走啊?”


    胡烈道:“屬下走至門外想起一件事,新任將軍府參軍王渾約定了今日向您報道。”


    “我知道了。”司馬昭擺了擺手。


    胡烈再拜,轉身離去。


    “王渾...”司馬昭念叨著這個名字。


    此人是王昶之子,此前司馬昭覺得王渾有才能,征辟過他,但對方年紀尚小,要再沉澱沉澱為由,委婉拒絕了。


    司馬昭沒有為難,此事便就此擱置。


    誰成想這次竟主動來投,司馬昭一開始是以為對方終於是被自己的魅力所折服.....


    但在邊郡為政的這些年他並非是沒有成長,想了好幾天終於是想通了其中的深意。


    如今丞相廢曹芳為齊王,扶持新帝登基,對於大魏來說是前所未有的大事。


    此刻奉明兄應當迫切需要知道,外鎮軍頭們的態度。


    就拿江北都督區來說,盡管司馬昭不清楚王基到底是如何想的,但共事這些日子,他對對方有了一個初步的了解。


    王基是那種純粹的臣子,他似乎不願意涉及高層之間的事情,不管上頭的人是誰,他隻管做好分內之事。


    再說了,就算王基真的有想法,除非他殺了自己,否則荊州軍很難完全聽從王基的調令。


    北邊的王昶就王渾這麽一個兒子跟在他身邊,其他的兒子要麽太小,要麽就在洛陽做官。


    如果他立刻將王渾送迴洛陽,未免表現得太認慫,也不符合太原王氏做事的調性。


    而他把兒子送到自己手上,既不表現得過分緊張,又給自己留了一條後路。


    他司馬昭都能看出其中門道,丞相豈能看不出來。


    王昶此舉無形中向丞相傳達一個意思:我兒子王渾在你心腹手上,其他兒子都在洛陽,丞相你懂我意思吧?


    捋清了這些,司馬昭不再去想這些彎彎繞繞的東西,隻把心思放迴他更為關心的事上。


    看著那張畫像,他不由得苦笑。


    他真的不希望有朝一日,會被迫跟兄長在戰場上兵戎相見。


    坐起身,緩緩走到一盞燭燈前,將畫像燃燒殆盡。


    .............


    洛陽,河南尹官署。


    王祥升遷了,聽說前任河南尹杜恕,日程安排的很緊,於是急忙從偃師趕到了洛陽。


    王祥看了看這間樸實無華的署堂,堂內的公文被整齊地歸納在木架上,整間屋子收拾得很舒心,沒有任何雜物堆砌。


    這讓他不由得感到臉紅。


    因為他昨日匆忙,直接讓小吏和家仆們把屬於自己的物品一並打包帶走,至於縣衙官署卻無心顧及,恐怕此刻是狼藉一片吧。


    不知道下任縣令會如何想自己。


    這時,杜恕寫好了一卷,上麵洋洋灑灑地寫著州郡事務的注意事項,比如什麽樣的事情可以由河南尹自行決定,什麽樣的事情應當上報廷尉等等。


    這倒是像一份入職指南。


    杜恕把它交給了王祥,由於王祥年長,杜恕也稱其一聲“王公”。


    王祥真誠地表示感謝,二人又交接了一些公事後,杜恕終於是要走了。


    王祥拱手道:“杜公,幽州路遠,一路珍重。”


    “多謝,王公不必遠送。”


    杜恕的性格依舊是孤僻冷淡,怕是這輩子很難改了。


    此番他被丞相遷燕國相,持節,加建威將軍,護烏丸校尉,前往燕國上任。


    杜恕看出了這些頭銜背後的用意,一般來說,一州刺史才有可能有這些加號。


    但幽州刺史程喜在任上並未有明確過失,強行罷免恐難服眾。


    丞相這麽做,怕是要自己去製衡幽州諸將啊。


    杜恕的心情有些忐忑,他不像父親那般文武兼備,若是讓他治理郡國,他得心應手,但若是行軍打仗,此非他所長。


    當日,他拜會了朝中的一位老友,尚書袁侃。


    袁侃對杜恕言道:“程幽州之前任青州刺史時,因不滿田豫以太守之職督軍,排擠了他,如今杜公北上薊縣和這樣的人同駐一城,一定要多加留心。”


    杜恕不以為意,他覺得自己行得端,行得正,對方豈會無事生非。


    第二日,杜恕便踏上了前往幽州的路。


    ..........


    一場春雨一場暖,轉眼間初夏的氣息悄然吹入洛陽城。


    夏侯獻站在相府闕樓的高處,俯視著大魏的國都。


    街麵行人行色匆匆,或是戴著鬥笠、或是乘著馬車,又或是撐起紙傘。


    向另一個方向看去,是一座氣勢森嚴的宅院,門口甲士林立,雨水順著府門外的房簷滴落,打濕了甲士的頭盔鎧甲。


    即便如此,他們也巍然不動。


    那是洛陽城武庫,無論是什麽人想要獲取甲胄與兵刃,必然會經過夏侯獻的府邸。


    此刻夏侯獻忽然在想,曆史上曹爽的府兵眼睜睜看著三千死士衝入武庫時,會是怎樣的心情。


    最後一抹陽光被烏雲遮住,雨幕之下,多了幾分陰鬱。


    “郎君。”


    耳邊傳來小虎的聲音。


    夏侯獻轉頭看去,表情略帶愧色:“本想喚你來欣賞洛陽城的風景,誰知卻下雨了。”


    孫魯育雙手背在身後,輕輕搖頭:“妾不討厭雨天。”


    也對,小虎從小在南國長大,自是習慣了陰雨連綿。


    夏侯獻前世的故鄉在弘農郡,雖說成年後因為工作原因長期住在吳郡,卻始終難以習慣江左的天氣。


    雨幕擋住了遠處的邙山,夏侯獻望著朦朧的山影,開口道:“孫霸死了。”


    他曾答應過小虎,隻要不涉及軍國機要,吳國的任何消息,都不介意與其分享。


    孫魯育臉上滿是驚訝:“怎麽會....子威才不到三十歲。”


    “據說是突發惡疾,但具體是何病狀,尚且不知。”


    夏侯獻沒藏私,現如今魏國掌握的情況僅此而已,雖然他隱約感到此事定有蹊蹺,但卻沒當著孫魯育的麵說出自己的推測。


    “全琮,你對他知之多少?我記得,他應當是你姐夫。”


    夏侯獻忽然問了一句。


    孫魯育迴想著過去在建業的日子,緩緩道:“妾跟他接觸不多,隻在幾次家宴中有過一麵之緣。”


    “嗯...在妾的印象裏他為人親和,很有主見。先父常讚他老實持重。”


    “妾能感覺的到,先父是真的欣賞他....比起阿姊,妾更像是拉攏大族的籌碼。”


    看來孫權更加寵愛大虎,不僅常與她聊廟堂之事,還為極力扶持全氏一族。


    夏侯獻沒再說話,隻是感歎,權力啊,真的讓人容易迷失自己。


    全琮太著急了,根基不穩,或許會遭到反噬。


    而夏侯獻不知道的是,全琮的反噬已經來了。


    交州的交趾、九真郡以全琮擅權為借口發動叛亂,攻沒城池,交州各路豪強皆蠢蠢欲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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