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媛容便是夏侯徽,司馬師的妻子。


    《晉書》上記載夏侯徽是被司馬師毒殺的。


    夏侯獻並不太認同。


    司馬家有野心是不假,但此時的野心大多是作為世家大族為家族爭取權益。


    首先司馬師和夏侯徽的感情很好,況且司馬家也不傻,即便真有反意,也不至於在曹叡還在位時就幹出這種愚蠢之事。


    他覺得這隻是後世司馬家皇帝為了他這一脈繼承的正統性而做的一些抹黑吧。


    夏侯氏連連歎息,“媛容這孩子從小就知書達理,在宗族中名聲優良,可她卻不受老天眷顧。”


    “伯仁兄(夏侯尚)英年早逝就對那孩子打擊很大了,媛容嫁到司馬家不到十年就又誕下五個孩子,身體本來就虛弱。如今她又染上疫病,我真擔心她會扛不過去....”


    “阿母。”看著滿臉愁容的夏侯氏,王元姬出言寬慰道,“吉人自有天相,媛容姐姐定會平安無事的。”


    夏侯獻本來也想跟著安慰幾句,話到嘴邊卻咽了下去。


    他很快轉移了話題,好讓氣氛沒那麽傷感。


    這時,涼亭的廊道上,夏侯淼邁著小步向亭中走來。


    身後的女婢文綺羅緊緊跟隨,生怕他跌倒,王元姬向著夏侯淼招了招手:“淼兒,到阿母這裏來。”


    夏侯淼一抬頭望著阿母的方向,頓時加快了步伐,興奮地仿佛要跑起來。


    可終歸是一歲多的孩子,著急的夏侯淼果然跌倒在地,隨即大哭了起來。


    文綺羅趕忙要去扶,在座的王元姬和夏侯氏也慌忙起身前去查看。


    夏侯獻卻大喊一聲將眾人製止。


    他走到夏侯淼的身前,沉聲道:“淼兒,跌倒了要自己站起來。”


    夏侯淼依舊在哭,急得幾人都勸夏侯獻別再堅持,但夏侯獻卻不為所動。


    他知道年幼的夏侯淼定然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麽,但他依舊要這麽做。


    夏侯淼哭了一陣便不哭了,見沒人攙扶他,自己踉踉蹌蹌的站起了身,撲到阿母王元姬的懷裏。


    看的樣子,像是在告狀。


    無所謂了,他知道這樣的教育方式對夏侯淼來說太早了些。


    縱使他也很是心疼,但麵對自己的長子,他更願意做一個嚴父。


    小插曲過後,差不多到了用飯的時候,眾人一起到府堂用膳。


    夕食過後,王元姬隨著夏侯獻迴到房內。


    此刻時辰尚早還不到入睡的時候,夏侯獻坐於案幾前拿著冊子翻看。


    近來並州看似祥和一片,實則是危機四伏。


    正常來說,並州刺史一般都會同時領護匈奴中郎將。


    這個頭銜暫時還沒落到夏侯獻身上,但職責仍是他這個並州刺史來擔。


    當年曹操把南匈奴打散分為五部,如今分別居住在魏國並州境內的晉陽、祁縣、蒲子、新興等地。


    倒是暫時沒聽到什麽風吹草動,不過據治中石苞所報,幾部匈奴的實力逐漸壯大,並有暗中聯係的情況發生。


    夏侯獻對這事相當重視,他令石苞全權負責,暗中監視著匈奴各部的情況。


    他繼續翻看著冊子,這時,一個名字引起了夏侯獻的注意。


    左部帥劉豹。


    此人號稱是當年南匈奴單於於扶羅之子,可這其中卻有蹊蹺。


    於扶羅死於公元196年,就算劉豹是於扶羅的遺腹子,此時也應當快四十歲了。


    然而石苞給出的情報來看,此人今年還未過而立。


    “夫君。”就在夏侯獻思考著其中緣由時,梳妝台前傳來了王元姬的聲音。


    夏侯獻思緒被打斷,當即愣了一下。


    王元姬見狀,滿臉歉意:“啊,是不是妻打擾到了夫君。”


    夏侯獻搖搖頭,迴以笑容,“元姬想說什麽?”


    王元姬輕輕卸下首飾,置於台上,隨口道:“其實也沒什麽事,隻是我今天見到羊姐姐的時候氣氛有些尷尬。今日用飯時,也不能和她同席而坐,不知羊姐姐心理會怎麽想我。”


    王元姬歎了口氣,沒再說話。


    她也不想跟羊徽瑜的關係弄得如此生疏,可規矩就是如此。


    夏侯獻放下手中竹簡,緩步走向王元姬,王元姬沒有迴頭,在銅鏡中望著自己夫君的臉龐。


    “那就叫徽瑜過來吧,你二人許久未見,一定有很多話要講,正好借此機會緩和一下。”夏侯獻建議道。


    王元姬很是驚訝,“這..這樣好嗎?”


    “有什麽不好的。”夏侯獻一臉坦然,“有外人在,規矩自然是遵守。但在家中,隨心所欲便好。”


    王元姬搖搖頭,“還是算了,哪天我再單獨去找羊姐姐吧,我二人在房內聒噪,怕是打擾了夫君。”


    夏侯獻也跟著搖頭,“無礙,你們聊你們的,為夫不做聲。”


    王元姬點點頭,“好吧。”


    不多時,羊徽瑜輕輕推開房門,卻遲遲不敢入內。


    見狀,王元姬立刻熱情地拉住羊徽瑜的手,“阿姊快進來,別那麽拘束。”


    羊徽瑜微微點頭跟著走了進來,但依舊小心翼翼地開口:“不知女君叫妾前來是有何事?”


    王元姬嘟著嘴,“在外這般生分就算了,到了這裏真的不必如此。阿姊再這般說話,我可真要生氣了。”


    羊徽瑜不由自主的輕笑一聲:“小妹近來可好?”


    話剛問出口,她又問道:“對了,郎君人在...?”


    “在屋裏,阿姊放心,今日小妹叫你前來是想敘敘舊。”


    王元姬隨即邀請羊徽瑜入座,二人就這麽圍著一張小案對坐著聊起了家常。


    二人聊了很久,漸漸的羊徽瑜發現自己這位小妹的性格要比自己好很多。自己總是容易陷入極端情緒,就像方才那樣緊張不安,而對方卻能一直保持著熱情。


    自己真的不知如何處理這層尷尬的關係時,可王元姬如沐春風的話語便讓自己的心結打開,就像郎君當初做得一樣。


    她忽然感歎,這裏真的是自己的家啊.....


    兩女郎聊了足足有一個時辰,直到亥時的鍾聲響起。


    羊徽瑜覺得時辰差不了,便開口說道:“妾該迴去了。”


    王元姬點點頭,說著就要起身送羊徽瑜出門。


    這時,屋內傳來夏侯獻的聲音。“元姬、徽瑜你們進來。”


    兩女郎對視一眼,帶著疑惑走進裏屋。


    此時的夏侯獻坐在榻邊看向兩人,“你們二人聊得可還開心?”


    “開心。”王元姬馬上迴了一句,羊徽瑜也跟著微微點頭。


    夏侯獻笑道:“如此甚好,那就玩點更開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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