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日,夏侯獻將麾下兩千多步卒交給文欽率領,樂綝也分出不少兵力由他的副將接手,一起留守夾石關。


    之後兩人分別帶著幾百人向舒縣趕赴,終於在今日午後抵達。


    跟預想中的一樣,當二人的軍隊抵達舒縣之時,城樓上已然插滿魏軍的旗幟。


    他們在通報過後便被準許進城了。


    二人來到縣城的府衙,一進門便見到王淩坐於上位,跟身旁的王基正眉飛色舞地討論著什麽。


    王淩見二人前來這才斂住了笑意,他不知為何,每每看到夏侯獻就心裏油然而生的不喜。


    先不論夏侯獻剛來淮南就幫著滿寵做事,差點擺了他一道。


    就憑他是那東海王家的準女婿這事,他就一點也喜歡不起來。


    王朗終於死了,那王肅暫時還沒什麽話語權。


    這本應該他太原王氏壓他們一頭的時候。


    這個時候,東海王氏竟然還想通過傍上宗室來上位?


    呸!


    你要是把女兒嫁到司馬家,老夫還能高看你一眼。


    王淩在心中暗自歎氣一口,他本以為這夏侯獻隻是跟他老爹一樣的紈絝。誰曾想剛來淮南就展現出不俗的領軍能力。


    然而自己好歹是一代名士,在麵上至少不能表現的沒有肚量。


    王淩終於又帶著笑意看向二人:“夏侯太守,樂太守,你們二人此役做得非常好。老夫定會在陛下麵前為二位請功。”


    “多謝王使君。”二人一同拱手答謝。


    說著,王淩伸著手,為夏侯獻介紹道:“這位是老夫的別駕,王基,王伯輿。”


    王基神色肅穆地向著二人拱手示意。


    樂綝在淮南有一段時間了,自然是認得,而夏侯獻則是第一次見。


    聽到這個名字,夏侯獻心中一動。


    這王基可是一員實打實的良將啊,不僅善於治理州郡,還有不俗的軍事才能,甚至他還懂經學。


    不過對方不是那種自來熟的人,至少比起王淩這種喜怒之色全寫於臉上的人來說,王基顯得很是冷漠。


    盡管如此,夏侯獻心中是渴望得到這樣一位人才的。


    可惜啊,王基在不久後會被司馬懿征召進廟堂,這種廟堂級別的官員,自己現在哪有什麽能力留為己用啊。


    就在這時,一個鬼點子忽然在他腦海裏升起。


    若是想辦法把他扣在王淩身邊,等自己資曆混起來,再把王淩捧到廟堂裏。


    自己是不是能接盤了......


    說幹就幹,夏侯獻當即就拍起了馬屁:“此番王使君奪迴舒縣當為頭功!末將也是多虧了樂府君在側,才能僥幸取勝。”


    “如使君這般人物,日後絕不會拘泥於這揚州兩郡之地,他日登入廟堂,還望府君多多掛念我等才是。”


    王淩捋著胡須,心道:你小子瞎說什麽大實話。


    當然了,王淩不會被夏侯獻的三言兩語就吹得飄飄然,夏侯獻也不覺得自己誇這麽兩句就能讓王淩對自己有改觀。


    兩人隻是心照不宣地對望了一眼。


    他們同時在心中產生這樣一個想法:且先試著合作看看吧。


    “哦對了。”王淩忽然開口,“滿寵托老夫給你帶個話。”


    “陳淵的事,希望你不要怪他。”


    夏侯獻神色一滯,眼神忽然黯淡了許多。


    “滿將軍還說什麽了嗎?”夏侯獻追問道,“陳淵到底是誰?”


    “這老夫就不知了。”王淩如實說道。


    夏侯獻低著頭,有些失落,忽然他又問起:“還有一事,望使君告知。”


    “合肥那邊戰況如何了?”


    這也是夏侯獻在明白滿寵真正用意後一直在心中琢磨的問題。


    他接著追問:“吳軍不可能對我大軍的動向一無所知,使君率幾萬人來拿舒縣,想必吳軍絕不會善罷甘休。”


    “正是。”沒等王淩開口,王基接過話來,“吳軍在得知我軍南下舒縣後,便直接轉守為攻,不過我軍據城堅守,且滿將軍親在合肥督戰,應當不會有閃失。”


    “這就對了。”夏侯獻終於放下心來,接下來隻要不貪功,據城而守,吳軍大概率會知難而退。


    他和樂綝兩人在各自的案幾旁跪坐下來,夏侯獻簡單迴顧著這場戰役的始末。


    從一開始的揚言攻打東關,再到兵圍舒縣,再到挺進大別山佯攻皖城,最終成功將空虛的舒縣拿下。


    從結果上來看,吳軍似乎是被戲耍了一般被魏軍牽著鼻子走。


    然而棋盤之下的暗流,才是這場戰爭的主旋律。


    二人在府上又和王淩兩人聊了一些閑話,便各自迴營了。


    一周後,夾石關傳來捷報,說是文欽死死扼守住了夾石關,朱桓糧草不濟,並在得知舒縣失守的消息後罷兵而去。


    又過了一周,吳軍在合肥城下久攻不下,無奈,也退迴了濡須塢。


    值得一提的是,由於被偷襲了舒縣,此次吳軍士氣高昂,傾瀉著渾身的怒火,對著合肥猛攻了十餘日。


    盡管吳軍再一次被擋在合肥城下,但滿寵敏銳地發覺,從巢湖順著施水而來的吳軍,無論是支援速度還是水上作戰能力都給魏國造成了不少困擾。


    於是此戰後,他把合肥新城建設一事提上了議程。


    他給曹叡的信中是這麽寫的:


    吳軍精於水戰,而我魏軍在水戰上卻有很大短板。


    合肥城毗鄰施水,每每吳軍來犯,順施水而來,總能直逼合肥城下。


    所以他建議,在現有的合肥城西北處30裏,另築新城駐軍,新城相對遠離施水,如此便能夠引吳軍登陸作戰,從而發揮魏軍優勢。


    然而護軍將軍蔣濟認為,這舉乃是“望賊煙火而壞城,未攻而自拔,豈有向賊吳示弱的道理?”


    最終這一提議被曹叡否決了。


    .......


    夏侯獻迴到壽春已有一些時日了,在他迴來後不久,就去找過滿寵。


    除了匯報工作以外,自然是問了一些關於陳淵的事。


    滿寵沒有說得太多,夏侯獻隻知道陳淵的確不是什麽廣陵人,他隻不過是校事府從小培養的一些諜報人員。


    滿寵曾在校事府主事過,所以剛到淮南就連上了陳淵這條線。


    陳淵明麵上是一員小吏,私底下故意接受吳國的拉攏,提供一些情報獲取對方信任。


    最終在作為滿寵計劃裏最重要的一環,完成他的使命。


    “所以他才會說那句話吧。”坐在府堂內夏侯獻喃喃自語。


    就在這時,賈充走了進來。


    “府君,在下有一事需要向您匯報。”


    “賈君請言。”


    “此番大軍出征我發現,我淮南自產的糧草根本不足以支撐大軍在外久持。”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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