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齊修恆。”蘇墨轉過身,手扶在走廊的欄杆上,眼睛沒有目標地看著天井裏灑下的月光。


    “怎麽可能?活著?”


    “是的,活著,用別人的身體,”蘇墨眯縫了一下眼睛,琥珀色的寒光在他眼裏閃爍著,“不過他卻送了我個很好的禮物。”


    “那個孩子嗎?”


    “嗯,”蘇墨迴過頭,“這是最後的機會,開始吧。”


    隨著蘇墨的這句話說出口,整個院子都起了變化,房子,天井,樓梯,都開始像水一樣泛起波瀾,由院子的中心開始,一波波地向四周延展,院裏的東西都開始慢慢變得透明,如同被水沖洗著的畫在玻璃上的畫一般,漸漸淡去。


    而當一切都像幻影一般消失之後,出現在眼前的是一片荒蕪的殘垣斷壁,雜草叢生,滿目蒼涼,而在這一眼望去破敗不堪的斷牆碎瓦中,一樹海棠卻開得正艷。


    海棠樹下躺著一個人,蘇墨慢慢向他走過去,低下頭,手上開始出白色的光暈:“這是最合適的身體。”


    齊弘文跟了過去,蘇墨迴手按在了他的前額上,一剎那間,白光將他整個人都包裹了起來,而蘇墨的另一隻手,伸向躺在樹下的那個人。


    在蘇墨抬起手的時候,感覺到了異樣,他迴頭看向白光中的人影,聲音因為驚詫而有些顫抖:“弘文?”


    沒有人迴答,白光在緩緩散去,齊弘文隨著淡去的光芒倒在了地上。


    陸遠做了一個夢。


    似乎是關於很久以前的故事,泛黃的視野,沉默的片段。


    歷久彌新的疼痛。


    絕望和不甘。


    然後視角一轉,在一陣耀眼的白色光芒中,他看到了站在海棠樹前的蘇墨,以及樹下靜靜躺著的小展。


    他立即明白了這是要做什麽,蘇墨要用小展的身體來承載陸傑的靈魂。


    陸遠並不知道小展是什麽人,和這一切有什麽聯繫,但他知道小展是個活人,一個還活著的孩子,他不能允許發生這樣的事。


    他想衝破束縛著他的力量,他要阻止蘇墨的行為,不能這樣,哪怕是再多的恨,再多的犧牲,也迴不到過去了。


    陸遠大汗淋漓地醒過來時,發現自己正靠坐在門邊,六六正在身邊,一下下舔著他的手。他掙紮著站了起來,如同虛脫了一樣地疲憊,身體像墜了鉛。


    蘇墨正站在他眼前,冷冷地看著他,琥珀色的眼睛因為憤怒,瞳孔收縮成細細的一條。


    “你這樣做沒有用的,”陸遠艱難地開了口,看到蘇墨臉上痛苦而絕望的表情一陣心疼,“你犧牲了那麽多條命了,已經夠了,這樣下去所有的人都不得安寧,包括你自己啊!”


    “你知道什麽?你又懂什麽?”蘇墨冷笑了一下,“你想得太簡單了,你知道多少?你看到多少?你還是陸遠……”


    蘇墨衝過來抓住陸遠的胳膊,將他按到牆上:“你不是別人,你是陸遠!我知道你想做什麽,但你不知道我想要什麽!”


    “我不想知道,”陸遠沒有掙紮,任由蘇墨抓著,蘇墨指尖的力量幾乎能穿透他的身體,“我不想知道你要什麽,我隻知道我不能讓齊弘文出來。”


    “沒有人能阻止我,”蘇墨盯著陸遠,“你不想知道我要什麽沒所謂,但你要知道我為什麽。”


    蘇墨突然鬆開了緊抓著陸遠胳膊的手,一下蓋在了他的眼睛上:“你去看看。”


    齊修恆站在小屋裏,桌上的燈已經暗了下去,屋裏一片昏暗。


    門外雜亂的腳步聲傳了過來,不一會,幾個人拖著那孩子進來了。他看了一眼被捆得結結實實的孩子,厭惡地扭開了頭:“有沒有驚動大少爺?”


    “迴老爺,大少爺已經睡下了。”其中一人上前來低聲說道。


    齊修恆走到椅子前坐下,看著被按倒在條桌上的孩子:“我到今天還能留你在這裏,不是為別的,隻是怕弘文身體吃不消,你卻不知道安分!”


    那孩子眼睛被黑色的布條纏著,嘴裏也被堵了東西,無法說話,卻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響。這讓齊修恆無法忍受,這孩子不求饒,不低頭,也不肯悔改,對於自己加在他身上的任何處罰都默默承受,這讓他覺得恐怖而憤怒。


    齊修恆示意下人鬆開了那孩子被捆著的雙手,將他的手按在桌上,從桌旁邊的小屜裏拿出一根鐵釘,猛地紮在了他的手背上,孩子的身體因為疼痛而猛地一震,但依然沒有發出聲音。齊修恆轉過身,下人接過了他手上的釘子,狠狠地按了下去,鐵釘瞬時穿過手掌紮進了條桌的縫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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