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時六刻,蘭州城北門甕城。


    上千名士卒三三兩兩地站在太陽底下,竊竊私語。


    時間已經過去一刻多鍾了。


    可高台上那個青衫男子,卻什麽也沒有說。


    於是,他們心底不由得對高台上,那位傳說中所向披靡,曾經陣斬三位吐穀渾大將的秦參軍,產生了一絲質疑。


    就在此時,一襲青衫頭別木簪的秦明,突然停下腳步,眼神銳利地環視下方,一千兩百名左領軍衛將士。


    一直站在高台下方的子鼠,快步走上高台,將手裏的鐵皮喇叭,交到了秦明手上。


    秦明右手舉起喇叭,輕咳一聲,淡淡道:


    “大家先安靜一下。”


    話音剛落,台下眾人紛紛收聲,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秦明手裏的物件。


    “很好。在場的人中可能有許多人,還不認識我。”


    “故而,我先做下自我介紹。我姓秦,大唐藍田人氏,以後你們可以叫我秦教官,或者是總教官。”


    “在開始特訓之前,我想先問大家一個問題。”


    “你們認為,軍人的天職是什麽?或者說軍人的職責是什麽?”


    “諸位可以暢所欲言。”


    秦明的話音剛落,坐在高台上的程咬金和牛進達,眼前皆是一亮,紛紛露出思索之色。


    正在這時,台下站在最前方的裴律師,開口說道:


    “裴某以為,軍...軍人的天職就是保家衛國。”


    秦明聞言輕輕搖頭。


    “還有沒有別的看法?”


    程處默上前一步,大聲道:


    “程某以為,軍人的天職就是開疆拓土。”


    秦明再次搖頭。


    蘇定方眉頭緊鎖,沉默一會兒說道:


    “蘇某以為,軍人的天職是為陛下盡忠。”


    秦明還是搖頭。


    這時,高台上的程咬金按捺不住了。


    他擔心秦明再這樣搖頭下去,恐怕就要招致非議了。


    程咬金起身,快步走到秦明跟前,壓低聲音道:


    “臭小子,你搞什麽鬼!”


    “小心禍從口出。”


    秦明咧嘴一笑,朝程咬金說道:


    “程伯伯,你放心好了。小侄心裏有數。”


    程咬金哀歎一聲,痛心疾首道:


    “臭小子,你可千萬別亂說啊!”


    秦明微笑頷首,轉過身再次麵向台下眾人,舉起鐵皮喇叭,大聲問道:


    “還有沒有別的答案?”


    台下眾人麵麵相覷,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秦明見狀神色一肅,身板挺直。


    “那我來告訴你們軍人的天職是什麽。”


    說到這裏,秦明深吸一口氣,大聲道:


    “作為軍人,第一是服從,第二是絕對服從,第三是完全服從。”


    “服從命令就是軍人的天職。”


    話音剛落,全場嘩然。


    在場的隻有程咬金、牛進達、裴律師、蘇定方、李定邦等寥寥幾人,露出了如有所思的表情。


    秦明見眾人議論得差不多了,於是乎再次舉起鐵皮喇叭,高聲道:


    “諸位安靜一下。”


    “相信在場諸位多少已經聽聞,昨日我和程總管,曾經約法三章。”


    “其中第一條,就是參加特訓之人,無論身份地位,必須聽從我的安排和命令。如有抗命不遵者,秦某有權將他逐出受訓隊伍。”


    “咱們醜話說在前麵,受訓期間,誰要是敢違抗命令,立馬打五十大板,逐出受訓隊伍。”


    “你們在場如果有人,覺得自己做不到這一點,現在就可以退出,秦某絕不阻攔,而且秦某可以保證,程總管不會對你做出任何處罰。”


    說到這裏,秦明大手一揮,雙指並攏指向城牆下方的陰涼處。


    “有沒有想退出的,有的話出列,站到那邊的陰影處。”


    秦明的話音剛落,台下的眾人瞬間炸鍋了。


    “某家是正四品都尉,憑什麽聽你的命令?難道你讓本將軍刺殺總管,本將軍也要聽令?”


    “是啊!什麽狗屁的絕對服從,難道你讓我們吃屎喝尿,我們也得聽你的?真是不知所謂。”


    “......”


    有程咬金這麽一個瘋批加殺批的大將軍,左領軍衛的將士,脾氣自然也好不到哪裏去。


    對此秦明早有預料。


    說實話,站在他的角度,他本就不願意訓練這批人。


    所以麵對台下將士的喋喋不休,秦明的心緒絲毫沒有波動。


    他扯了扯處在爆發邊緣的老程,朝他淡淡一笑。


    “程伯伯,咱們說好了的,這場特訓一切都得聽我的。”


    “不然小侄現在就撂挑子,迴家睡覺了。”


    程咬金狠狠一跺腳,氣唿唿地說道:


    “臭小子,你是不是故意的?”


    秦明緩緩搖頭,嗤笑一聲。


    “程伯伯,小侄的練兵之法,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人家不想學,難道小侄還得求著他們學不成?”


    程咬金聞言愣了一下,眼裏閃過一絲愧疚。


    沉默半晌兒,程咬金歎了口氣,愁眉苦臉說道:


    “賢侄,此事是伯伯考慮不周,要不此事就此作罷?”


    秦明再次搖頭,笑道:


    “這倒不必,小侄既然答應了伯伯,就絕不會失言。”


    “你老安心在一旁看著就是。”


    程咬金緩緩點頭,拍了拍秦明的肩膀,苦笑道:


    “那一切就都交給賢侄了,老夫從此以後絕不幹涉。”


    說完,程咬金轉身朝座位上走去。


    牛進達瞥了程咬金一眼,冷哼一聲道:


    “哼,要不是這場特訓,老夫還真沒想到,咱們左領軍衛有那麽多蠢貨。”


    秦明轉過身時,台下已經有百八十人,走出了隊伍,站到城牆下的陰涼處。


    秦明心裏冷笑,舉起鐵皮喇叭,高聲道:


    “大家提出來的一些異議,秦某剛才已經聽到了。”


    “現在請諸位安靜一下,我給諸位做下解釋。”


    待到全場靜默,秦明再次舉起喇叭。


    “完全服從的意思,就是在特訓期間,別說是下令讓你們吃屎喝尿,就算是下令讓你們自殺,你們也得照做。”


    “此外,我再次重申一遍,特訓開始之後,但凡不服從命令者,打五十大板,逐出受訓隊伍。”


    此話一出,全場再次嘩然。


    很快便有將士罵罵咧咧地走出了隊列,朝陰影處走去。


    對此秦明充耳不聞,視而不見。


    不一會兒,台下便隻剩下了兩百來人。


    見此情形,秦明突然咧嘴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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