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國吳郡潮州城下,楚軍大營內。


    “上將軍,根據昨日九江郡郡尉傳來消息來看,三萬九江軍明日就能趕到潮州,到時候我們就能擁有十一萬大軍,這潮州城裏麵的越軍實在礙眼,也是時候清除了”,軍帳之內,一名楚將高興的說道。


    這些時日,他們就在這潮州城下與越軍對峙,如今已經將近一個月了,實在無聊得緊。


    這名楚將的話得到大部分將領的讚同,就連虎賁軍主將白毅和陌刀軍副將荊雲的臉上也露出異動之色。


    場中唯有上將軍一人注視著桌案上的地圖,麵對帳中諸將的討論充耳不聞,一言不發。


    白毅和荊雲都察覺到這幾日上將軍有些反常,每日不是在研究地圖,就是在沙盤上推演著什麽,荊雲有時候好奇的發問,上將軍也總是草草的搪塞一番。


    沙盤是楚王熊章讓少府的匠人製作的,按照一定比例將戰區局部地形圖縮小製造而成,比起地圖要精細無數倍。


    沙盤的展現出來的作用讓上將軍孫念愛不釋手,但因為軍中缺少精通繪圖之人,所以沙盤製作十分不易。


    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也才將包括潮州錢塘江(浙江)、餘杭等周邊兩百餘裏地域的沙盤製造出來,而且還不是很精細。


    白毅是個心思敏銳的人,他發現上將軍的目光長時間都是落在錢塘江(浙江)和餘杭這個地方。


    白毅戰爭思維非常敏銳,他覺得上將軍或許是在打餘杭的主意。


    想到這裏,白毅將注意力正準備放在沙盤之上餘杭上之時,發現似乎還有一道目光也在巡視。


    白毅抬眼一看,正好看到荊雲那深沉的目光。


    荊雲也看到了白毅的神情,兩人不禁相視一笑。


    夜間,上將軍特意將白毅和荊雲留在帳內。


    “你們可知本將為何將你們二人留下?”,上將軍笑著對荊雲和白毅問道。


    “還請上將軍示下”,白毅和荊雲兩人同時說道。


    “明日,三萬九江軍就到了,到時候這裏將有十一萬大軍,你們覺得該如何打?”,上將軍對荊雲和白毅問道。


    荊雲和白毅兩人聞言,相互對視了一眼,而後白毅示意讓荊雲先說。


    荊雲見此,也不客套,沉聲說道:“十一萬大軍雖然人數超出了越軍的兩倍有餘,但範蠡麾下三萬餘越軍不是泛泛之輩,縱然有攻城利器加持,但恐怕到時候就算拿下潮州城,我們楚軍恐怕也會損失慘重”


    “楚軍雖然人人披甲,但若是從五丈高的城牆下摔落,依然逃不過一個死,所以,末將以為,應該另辟蹊徑,避開潮州,攻擊越國餘杭或者是會稽”,荊雲說道。


    荊雲這番話既有他自己的觀點,也有迎合上將軍的意圖。


    “白毅,你呢?”,上將軍孫念沒有馬上評價荊雲的看法,反而又對白毅問道。


    “末將的意思與荊雲將軍一樣”,白毅沉聲說道。


    上將軍孫念點點頭,又看向荊雲,說道:“荊雲,若你為主將,你是要攻打餘杭還是越國都城會稽”。


    荊雲聽到上將軍的話,思忖片刻說道:“末將以為當襲取餘杭,餘杭東部乃是平原,是越國難得的產糧區域,而且餘杭處於潮州和會稽的中間位置”


    “越國一定會把餘杭當做中轉站,若是我們能夠襲取餘杭,那潮州就成為了一座孤城,城中糧草一定難以為繼,時間一久,潮州不攻自破”,荊雲說道。


    “不錯”,上將軍孫念對荊雲的一番論述說了兩個字,讓荊雲臉上閃過一絲笑意。


    那麽白毅,你若為主將,你要怎麽打?”,上將軍對白毅問道。


    白毅沒有說話,而是走到帳中沙盤的位置,指著越國都城會稽說道:“末將當攻打越國都城會稽”。


    聽了白毅的話,上將軍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問道:“為什麽要攻打會稽?”


    “末將以為,會稽乃是越國都城,隻要我們楚軍全力攻打會稽,越國其他城邑的軍隊一定會馳援會稽,會稽城牽一發而動全身,到時候越軍諸多布防將會漏洞百出”,白毅說道。


    “但如今越國將僅有的五千水軍布防在錢塘江,越國有水軍拱衛,楚軍再強也渡不了河啊”,上將軍孫念說道。


    越國之前是沒有水軍的,這五千水軍是兩年前建立的,水軍規模雖然不算大,但足以封鎖錢塘江,杜絕楚軍渡江的可能。


    而楚國的水軍要想出現在錢塘江,要麽在錢塘江上就地打造戰船,要麽就讓楚國海軍渡海而來,經過後世的杭州灣,逆流進入錢塘江。


    但這兩種方式十分不妥,打造戰船耗時太長,楚國水軍雖然如今在南方稱霸,但楚國海軍還沒有出海的經驗,水軍入海,稍有不慎,就會全軍覆沒,也不可取。


    這也是荊雲選擇襲取餘杭的主要原因。


    解決不了越國水軍,一切都是扯淡。


    “你如何解決越國水軍?”,上將軍對白毅問道。


    “越國水軍末將肯定是解決不了,但末將覺得可以將水軍調走”,白毅笑著說道。


    “怎麽調動越國水軍?”,荊雲聽了白毅的話,眼睛露出懷疑之色,而後他的眼睛不停的在沙盤上搜尋,最後目光還是落在餘杭這個地方。


    “你是要佯攻餘杭,逼越國水軍上岸馳援餘杭?”,荊雲反應很快,他一下子就想出了白毅的打算,但在心裏也是佩服白毅的戰略思維,他與白毅相比,自覺還是差了一些。


    “荊雲將軍說的就是我能想到的辦法”,白毅繼續說道:“餘杭距離錢塘江非常近,不過二十餘裏,餘杭作為越國輜重的中轉站,對於越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所以餘杭若是遭受圍攻,附近能夠最快馳援的一定是越國水軍,越國的水軍上了岸,那錢塘江就空了”。


    “那如何解決船隻的問題呢?,越國肯定不會容許對岸有船隻存在的”,上將軍又問道。


    “上將軍,末將之前駐守東海郡的時候,曾聽到北方的商人提及過一種渡河工具,他們稱作是羊皮筏子,他們經常使用這種羊皮筏子來往於大河兩岸”


    “這羊皮筏子乃是用羊皮縫製而成,再往裏麵鼓氣,製作流程也比較簡單,末將預計隻需要半個月就可以製造出大量的羊皮筏子,到時候大軍渡過錢塘江完全不是問題”,白毅說道。


    “嗬嗬,你說的羊皮筏子本將也聽過,本將還知道軍中來自少府的匠人就有會製作羊皮筏子,羊皮筏子製作不需要太過精細,隻需要能夠讓大軍渡過錢塘江即可,所以匠人表示十天就可以製作出足夠的羊皮筏子”,上將軍孫念說道。


    “上將軍早就成竹在胸,反倒是末將在將軍麵前賣弄了”,白毅不好意思的說道。


    白毅在聽到上將軍的話,心中瞬間就明白,上將軍恐怕早就想到這個辦法了,不然也不會諮詢軍中匠人會不會製作羊皮筏子了。


    “白毅,你很不錯”,上將軍由衷的誇讚了白毅一句。


    “荊雲你也很不錯,為將者,最難得的是一個穩字,因為穩,所以就不會輕易有破綻”,上將軍又對荊雲說道。


    “末將受教了”,白毅和荊雲同時對上將軍拜道。


    上將軍滿意看著白毅和荊雲兩人。


    當初在郢都郊外屯田軍大營軍演之時,孫念就看出白毅擅攻且多變,而荊雲用兵則謹慎許多,各有優劣,兩人堪稱楚國的雙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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