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宮,勤政殿內


    熊章正看著黑衣衛剛剛提交給他的一份王宮內侍的人員名單,裏麵詳細的介紹了每個人的出身和背後關係。


    楚王宮有寺人和侍女一共有三百八十人,人數不算多,自然沒辦法和後世皇宮裏麵太監的人數相比。


    但熊章在看這些人的資料時,眉頭不由緊皺,心裏也是極為震驚。


    這區區三百八十個人,清白之人不過六十餘人,而直接聽命或者受製於宮外權貴的寺人侍女就有一百二十多個人,其餘近兩百人或多或少與外界之人都有間接的聯係。


    看著上麵記錄的信息,哪怕是熊章有所預料,此刻也覺得觸目驚心。


    熊章隻感覺自己此刻就有無數雙眼睛盯著在,讓他感覺渾身不自在。


    “這兩日,郢都之中情況怎麽樣?”,熊章對陰影處的黑衣衛首領壹問道。


    “迴稟大王,近日郢都的大小封君和大夫相互登門拜訪的頻率增加了不少,應該是有所密謀,臣猜測他們或許明日要在朝會上向大王施壓,其中動作最為頻繁的就是已經被褫奪爵位和領地的巢源,他這兩日一共拜訪了十八位封君和大夫,具體談及的內容臣無法得知”,黑衣衛首領壹說道。


    “真是辛苦了這個昔日巢邑大夫啊,郢都之內攏共才二十五位封君大夫,他兩天就拜訪了十八位”,熊章眼中閃過一絲嘲諷,而後又問道:“學宮的情況呢?”


    “學宮學子總共兩千三百一十二人,截止到今日,攏共有八百三十人報名參加考試,除了中立派,不論是士族派還是本土公卿派都報名了”,黑衣衛首領詳細說道。


    “看來楚國本土貴族出身的士子還是有幾分膽量的,至少還有與那些士族派比試的勇氣,沒有那種比都不願意比試就在那裏無腦叫囂的人”,熊章臉色也好看了幾分。


    對於學宮之中士子之間的紛爭,熊章不以為然,都是一些沒有經過社會毒打的青年,在學宮之中吵得再怎麽熱鬧,也要看朝堂之上最後角逐的結果。


    “沒事了,你繼續嚴密監視郢都諸卿的動靜”,熊章吩咐道。


    黑衣衛首領:“唯”。


    黑衣衛離開之後,熊章又將目光看向那份寺人名單,他身軀靠在厚實的靠墊之上,眼睛閉著,在腦海裏想了許久,這才睜開雙目,坐直了身軀,對著門外喊道:“來人,傳寺人貂來見寡人”。


    沒過多久,一個身穿黑色衣袍,年約五十歲的寺人走來。


    “奴婢,寺人貂,拜見大王”,寺人貂在距離熊章十步之遙的距離,向熊章跪拜道。


    “寡人聽聞你昨日就迴郢都了,為什麽不來見寡人”,熊章對寺人貂問道。


    寺人貂是熊章父親昭王身邊的寺人,昭王幾乎就是由寺人貂照料長大,寺人貂深受昭王信任,宮中之事盡數托付寺人貂。


    可以說,楚王宮除了昭王和昭後少數幾個貴人,宮中之事,寺人貂可以一言而決。


    昭王薨逝之後,寺人貂就一直待在昭王的陵寢,不曾出來半步,隻是昨日這寺人貂突然迴到了楚王宮,這也讓熊章好奇。


    “啟稟大王,奴婢聽聞宮中有些小子不太安分,怕衝撞了宮裏的貴人,這才趕迴來處理,還請王上贖罪”,寺人貂說道。


    “哦,是什麽事情?”,熊章深深的看了寺人貂一眼,故作不知情一般問道。


    “是陳夫人宮中的幾個下人,居然敢勾結宮外之人,往宮外售賣宮中之物,實在大逆不道”,寺人貂說道。


    “區區幾個奴婢,隨便叫幾個管事之人處理了便是,何苦讓你從昭陵迴來”,熊章冷聲說道。


    寺人貂偷瞄了熊章一眼,心中無奈,隻得如實告知楚王:“據老奴所知,陳夫人宮中的奴婢不僅將宮中之物私賣,還有宮外的貴人有些牽扯,老奴怕有人想對大王有所圖謀,所以這才從昭陵趕迴來處理”。


    熊章對於寺人貂的話當然相信,因為在黑衣服提交的名單裏麵就有涉及到陳夫人身邊的寺人。


    昭王作為楚王,自然不隻有越夫人一位妻妾,除了越夫人之外,還有陳夫人、鄭夫人等幾位,隻是因為越夫人因為熊章的原因被尊為昭後,在楚王宮地位格外尊崇。


    其他的幾位先昭王夫人,熊章雖然沒有短了她們的用度,但如今她們這些人在外沒有母國的幫扶,在內沒有夫君子女為依靠,自然無法完全束縛身邊的人。


    人心散了,隊伍就不好待了,有些膽大的奴婢就敢欺上瞞下,更有甚者居然敢與宮外的貴人勾結,不僅是傳遞消息,更有甚者居然想要做出以下克上的謀逆之事。


    雖然還沒有正式付出行動,但已經有些跡象了。


    寺人貂執掌楚宮多年,勢力根深蒂固,他縱然身在昭陵,對楚宮的一些動靜還是察覺到了。


    所以他這次特意迴來,就是為了震懾人心的。


    “寺人貂,寡人可以相信你嗎?”,熊章神色肅然的看著寺人貂,說道。


    寺人貂聽到楚王熊章的話,身軀先是一顫,然後緩緩抬起頭,挺起了佝僂的身軀,與楚王熊章對視了一眼,振聲道:“老奴之前忠於昭王,現在也願意為大王效死”。


    熊章感覺到了寺人貂真誠的情緒,說道:“你年過五旬,寡人和父王皆得到你的照料,對於你,寡人是願意相信的”。


    熊章說著就將桌案上的那份寺人名單交給寺人貂,說道:“這上麵記錄了所有寺人和侍女的詳細信息,對於勾選的人,你自可尋機除去,對於圈中的名字,你且留著,寡人自有用處,宮中寺人的缺額,也由你來補充,寡人現在將自己的身家性命拜托給你了”。


    寺人貂接過熊章遞來的名單,隻覺得這薄薄的幾張紙,就猶如千鈞之重。


    “老奴就算是拚了這身老骨頭不要,也要護得大王的安全”,寺人貂說完,重重的將頭磕在了大殿內的青磚上,還留下一道血痕。


    熊章見此,忙起身將寺人貂扶起,而後熊章又囑托了寺人貂一些關於名單的處理細節。


    對此,寺人貂向熊章保證,一定會悄無聲息的完成大王交待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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