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望夫的時候。”


    “望什麽夫?八字都沒一撇呢。”


    別說一撇了,一捺都沒有。


    “早晚會有的。”


    “借你吉言。”


    裴熙南看著入口處,眼前終於一亮,看見了陸知宴,陸知宴穿著一身淺灰色西裝,身後跟著孟予,裴熙南看見孟予的那一瞬間眸光一下子暗了下去,不過很快就被再次見到陸知宴的喜悅所代替。


    他往門口走了走,裝作無意間轉身看到陸知宴一樣,和陸知宴打了個招唿,他臉上笑著,其實身側的手已經緊張地開始抓衣服了。


    或許是顧及周圍很多人在場,陸知宴禮貌地朝他點頭致意,不過眼神裏還是帶著明顯的疏離。


    孟予認出裴熙南了,他看了看陸知宴,然後跟著陸知宴一起點了個頭。


    裴熙南看著兩個人和他錯身而過之後的背影,一時之間竟然有些羨慕孟予。


    向嶸跟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南哥,你覺不覺得孟予很熟悉?”


    裴熙南愁眉苦臉地站在那,“當然熟悉了,又不是沒在電視上看過。”


    “不是。”向嶸搖搖頭,“不對,不是那種熟悉。”


    “害。”裴熙南擺擺手,他的視線一直停留在陸知宴身上,根本無心考慮孟予熟不熟悉這件事。


    好好的一個酒會,裴熙南一直和陸知宴保持著兩三米的距離站著,看著陸知宴和別人談笑風生,偶爾碰到演藝圈的人,還會推一下孟予的肩膀,把孟予推到人前,兩個人站在一起,差幾厘米的身高差,還穿了同一個顏色的西裝,裴熙南鬱悶地一直喝酒,看著陸知宴和孟予隻覺得心煩意亂。


    陸知宴身邊沒人的時候,就低頭和孟予說話,雖然表情並沒有多親近,距離也沒有特別近,但是裴熙南在不遠處看著,真的巴不得能自己過去換掉孟予的位置。


    他有多久沒和陸知宴好好說話了?從上次那事之後到現在已經快一個月了,算上今天他們才見了三次,前兩次還都很不愉快。


    裴熙南靠在桌子邊,正歎著氣,陸知宴突然轉過了頭,猝不及防對上了視線,他趕緊低下頭去,不想讓陸知宴發現自己在看他。


    等他再抬頭的時候,陸知宴已經不知道走到哪裏去了,會場的燈光黑壓壓的,裴熙南稍微一移開視線就找不到他了。


    裴熙南直起身來,視線在人群中掃蕩,還沒找到就被向嶸在身後拍了一下。


    他又被嚇了一激靈,迴頭有些無語地說:“祖宗你能不能下次站在我前麵叫我。”


    向嶸順了順他的後背,看起來有些激動,好像發現了什麽驚天大秘密一樣,“南哥你猜我為什麽覺得孟予熟悉?”


    裴熙南覺得他墨跡,“別賣關子,要說你就趕緊說。”


    “南哥,你不覺得孟予長得和你很像嗎?”


    “長得和我……?”裴熙南突然愣住了,有的時候對自己相貌最陌生的人反而是自己,裴熙南更是,連別人說他長得很像媽媽他都看不出,當然也不會覺得孟予和自己相像。


    但是經過向嶸這麽一提,他也有些愣怔,半天才反問一句:“真的像?”


    和替身無關,後麵會解釋。


    第38章 你會信嗎


    一時之間,裴熙南腦海裏冒出來一堆想法,陸知宴選擇孟予會是因為孟予長得和自己很像嗎?那他對自己是不是也沒有那麽絕情,還是保留了一點點留戀的吧。


    他這樣想著,很快又否定了這個想法,這麽多年的競爭對手不是白做的,他對陸知宴也有所了解,陸知宴如果選擇了孟予做卓宴的代言人,那就一定是因為孟予在所有備選者中是最合適的那一個,不會是其他任何一個原因,包括和自己長得像這一點。


    “真的像!倒也奇怪,你說這五官單拎出來吧,還真就都不像,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組裝在一起就感覺和你可像了。”向嶸還在喋喋不休,裴熙南喝了一口酒,說:“巧合吧。”


    他搖搖頭,覺得自己還是不想這些有的沒的增加沒根據的希望比較好,畢竟他前兩次傻嗬嗬地認為自己哄一哄陸知宴,肯定就能哄好了,最後不也碰了一鼻子灰?


    “南哥,你有沒有想過,試著和陸知宴表白一下?”


    “有。”裴熙南低頭無聊又鬱悶地晃悠著酒杯,歎了一口氣,“但是沒有合適的時機,也沒有機會,他連讓我說句話的時間都不給我。”


    “機會那不都是自己找的嗎。”


    向嶸拍拍他的肩膀,“加油吧南哥,我看好你。”


    裴熙南苦笑一聲,他都不看好他自己。會場裏不斷變化的燈光讓他眼睛也疼頭也疼,從人群中繞出去準備到洗手間安靜一會兒。


    遠離人群,感覺周邊都涼爽了不少,突然明亮的燈光讓裴熙南下意識地閉了閉眼,等適應了才睜開。


    雙手撐在洗手台上,他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二十多歲,也算年輕有為,英俊多金,裴熙南自言自語道:“這都拿不下陸知宴嗎?”


    可是轉念一想,他又自嘲地笑了笑,怎麽拿不下,隻不過是自己親手又給他推走了罷了。


    洗了把臉降了降溫,人一多就是這樣,空氣都跟著升溫,到處都是暖烘烘撲麵而來的熱氣。


    裴熙南用手背貼著臉,低頭看著腳麵,依稀還能聽見外麵的音樂聲,不過他這裏已經算是一方清靜了,然而這清靜並沒有維持多久,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來的人,走路七拐八拐,最後絆了一跤,直接砸在了裴熙南身上。


    裴熙南下意識地伸手接住,站直了之後趕緊就想把麵前的人推開,他幾乎第一反應就以為是誰裝醉借著這個機會想和自己發生點什麽,但是麵前的人麵色潮紅,身上帶著很明顯的酒氣,眼神迷離,很明顯不是裝的,這種場合竟然還能喝這麽多?說不定是哪個大老板帶過來擋酒的“小秘書”。


    他有些嫌棄地聞了聞自己的衣服,生怕被沾上難聞的氣味。


    裴熙南剛把這人從自己身上推開,還沒鬆手這人就站不穩一樣晃晃悠悠差點摔倒在地上,衛生間的地麵都是硬瓷磚,雖然素不相識,但是裴熙南還是怕摔到他,隻能先扶住。


    這一扶住可好了,這人直接勾著他脖子趴在他身上,哼唧了兩聲不動彈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裴熙南頭疼地掏出手機,皺著眉頭給向嶸打電話。


    電話剛撥過去,向嶸還沒接通呢,裴熙南就看見了從門口進來的陸知宴,不耐煩的神情瞬間僵在臉上。


    身上的人好像燙手山芋一樣,兩個人一個站在門口一個靠著洗漱台,就這麽對視著,裴熙南感覺空氣都要凝固了。


    他顧不得那麽多了,不自覺站直了身子抬起雙手拉開這醉鬼和自己的距離,張口朝著陸知宴就是一句解釋,“我們沒關係的,我不知道他是誰,他喝多了。”


    他一鬆手,醉鬼直接歪倒在地上,一灘爛泥一樣,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酒,頭砸在地上“砰”的一聲都沒醒,裴熙南看了他一眼,覺得自己還是先別管他了。


    向嶸接通電話,“喂”了半天,裴熙南才想起他來,跟他說了一聲“來一趟衛生間。”就掛了電話。


    陸知宴這張臉總是讓人看不出情緒,比如現在,裴熙南惴惴不安地擔心他多想,一隻手握著手機,一隻手還舉著,忘了放下。


    然而陸知宴看了看地上的人,又看看他,直看得他心裏發慌,才說了一句,“和我有什麽關係呢裴總?”說完就進了衛生間。


    裴熙南還盯著剛才陸知宴站過的地方發愣,等向嶸進來叫他,他才轉過頭來,眼神空洞洞的,半天才重新恢複了清明,愣怔怔把手放下。


    “怎麽迴事兒南哥?你咋了?”


    裴熙南搖搖頭,朝著地上躺著的人揚了揚下巴,這人躺在冰涼的地麵上已經人事不省了,裴熙南看著向嶸。


    “樓上有房間嗎,找一個幫我把他送過去。”


    向嶸雖然疑惑但是還是蹲下來扶起了地上的人,看著挺瘦,拎起來也不輕,還軟塌塌沒骨頭一樣。


    “這是誰啊南哥?”


    “我也不知道,我在這站著,他突然就進來了,然後就砸我身上了。”


    “好吧,你不出去?”


    向嶸轉過身問他,裴熙南搖了搖頭指了指衛生間,用口型跟他說,“陸知宴在裏麵。”


    向嶸瞬間明白過來,想到裴熙南肯定是有什麽話要和陸知宴說,趕緊帶著身上這個麻煩離開了,生怕耽誤了裴熙南的事兒。


    裴熙南靠在洗手台上搓著手,短短幾秒中體會了一把什麽叫度秒如年,他又開始在心裏排練著說什麽話,雖然每次到最後都變成了即興發揮。衛生間的門開了,裴熙南猛地抬起頭來,有些局促地理了理衣服,微張著嘴,準備著怎麽開口。


    陸知宴卻看都沒看他一眼,在另外一個洗手池洗了個手,放在吹風機下吹了一會兒熱風,好像旁邊沒有他這個人一樣,裴熙南舔了舔幹巴巴的嘴唇,攥了攥拳頭,手心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出了汗,黏膩膩的不太舒服。


    “陸知宴。”


    他叫陸知宴的名字,陸知宴背對著他,將手上殘留的水分擦幹,用過的衛生紙團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


    陸知宴微微偏頭,問:“裴總有事兒?”


    “也沒什麽事兒,就是我一直想好好和你說個抱歉,可你都沒有給我機會。”


    “我說過了,裴總沒有對不起我,也無需愧疚。”


    陸知宴說著就要出門,裴熙南一著急快走兩步關上了門,用身子擋住,堵在他麵前。


    陸知宴皺了下眉頭,聲音低沉,“裴總。”


    裴熙南的喉結因為主人的不安上下滾動著。


    “我錯了陸知宴,你原諒我好不好。


    “我那天不是故意耍你的,我沒想到你會來,我也不該說那些話,我當時……我當時說話不過腦。”裴熙南語速很快,一股腦說完這些話,生怕陸知宴下一秒就把他推開。


    陸知宴平靜地聽他說完,一張臉麵無表情半點都沒有鬆動,他軟下聲音,近乎乞求,“你別和我生氣了好不好,我知道你在跟我生氣的。”


    胸口微微起伏,裴熙南緊張地咽著口水,像是等待法官宣判的罪犯。


    對上陸知宴漆黑的眸,他曾經享受過這眸光中泛濫出來的極致溫柔,所以現在見識到其中的冷厲與疏遠,就更覺得心口鈍痛。


    這世上最難過的詞,大概就是“曾經擁有”吧。


    “我生氣也好,不生氣也好,裴總又何必在乎?您那麽多床伴,想要什麽樣的沒有,還怕失去我這一個嗎?”


    “不是的,陸知宴,不是的。”裴熙南一個勁兒地搖頭,“你不是說你喜歡我嗎,陸知宴。”


    陸知宴看著他著急的樣子,輕輕點了點頭,裴熙南幾乎以為他這是在肯定地迴答自己,如果不是陸知宴張口一句無所謂的奚落,“哦,所以呢?失去了一個好騙的愛慕者,裴總難過了?”


    “不是,我想說,我想說如果我也喜歡你,你會不會原諒我。”


    裴熙南抓著陸知宴的袖子,“我說真的,我以前沒有意識到,我現在知道了,陸知宴,我喜歡你……”


    陸知宴嗤笑一聲,把手從裴熙南手裏抽出去,裴熙南手裏空了,陸知宴的笑讓他心裏涼了半截,“裴總的喜歡來得真快啊。”


    裴熙南搖搖頭,想為自己辯白,可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喜歡是從何時開始。


    “裴熙南,你說如果是你,你會信嗎?”


    斂去臉上的笑,陸知宴低頭整理著被他抓皺了的袖子。


    裴熙南怔怔地看著他,在他抬頭的時候躲開視線讓到了一邊。


    陸知宴說如果是他的話,如果是他被通知喜歡的人喝多了難受一直叫他名字,他不假思索開車趕過去,到頭來發現被戲耍一通,不僅被戲弄,還看到喜歡的人開開心心摟著其他人坐著,又嘲諷他把一夜的露水情緣當了真,現在不足一個月,他卻站在自己麵前口口聲聲說:“我喜歡你。”


    那自己可能也……不會信吧。


    一句喜歡太蒼白,根本就不能彌補戳在心上的傷害。


    第39章 無聲耳機


    不信就不信,證明給他看就好了,裴熙南又洗了把臉,和陸知宴表了個白之後,臉上更熱了,發燒一樣滾燙滾燙。


    向嶸給他發了微信,說那醉鬼已經安頓好了,裴熙南讓他別m''m謔g e氵夭艸冫欠動,自己過去找他。


    “怎麽樣南哥?”向嶸一看見他,就迎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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