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好西裝襯和衫,搭配好領帶方巾和袖扣,裴熙南從櫃子裏挑了一塊合適的表戴上,拿好準備送給施妗的禮物,也是一塊表,限量款的女士表。


    晚上肯定要喝紅酒,裴熙南幹脆就沒開車,讓司機送他過去。


    會館裏布置得像水晶宮殿一樣,施妗正和媽媽站在一起招待客人,她今天穿著亮閃閃的銀色修身禮服短裙,露出少女修長細白的手臂和雙腿,發型看得出來也是精心設計的,頭頂上別著銀色的王冠發飾,太漂亮了,以至於裴熙南這個gay都多看了一眼。


    於是多看這麽一眼,正好看到陸知宴走過去,他停下腳步,施妗看見陸知宴似乎還挺開心,笑著和他打招唿,微微仰起頭,表情明豔又俏皮。


    “生日快樂施妗。”


    “謝謝阿宴哥。”


    陸知宴遞上去絨麵的首飾盒,“給你選了一款項鏈,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施妗接過來,驚喜地問道:“我可以現在看看嗎?”


    “當然可以。”陸知宴幫她打開。


    “好漂亮!”施妗捂著嘴驚唿一聲,“我好想現在就戴上”


    她媽媽點點頭,在旁邊說:“正好今天你還沒戴項鏈,讓你阿宴哥幫你戴上。”


    陸知宴繞到施妗身後,伸手幫她戴上項鏈,這個姿勢讓兩個人離得好近好近,陸知宴又低著頭,不得不湊近了才能看清楚卡扣。


    裴熙南沒來由地皺了皺眉,他感覺再近一點陸知宴都快親到施妗脖子上了。


    他本來也想過去送禮,但是現在這個時機顯然不太合適,裴熙南在人群中找到向嶸,湊了過去。


    “真得好漂亮啊。”施妗再次誇讚到。


    她和陸知宴其實認識得很早,說起來也有點淵源,陸知宴大學時期勤工儉學做家教,給施妗補過課,當時他還不知道施妗是施禮遇的女兒,施妗小時候身體不好耽誤了很多課程,又不喜歡學校的老師,所以施禮遇才想著給她找個家教,沒想到小姑娘還真的挺喜歡陸知宴的,功課也慢慢跟上來了,後來陸知宴創業很忙,就辭了那份工作,很長時間都沒再見到過施妗。


    再見麵的時候也是在宴會上,施妗去找施禮遇的時候他才知道兩人的關係,所以這可能也是他和施禮遇能夠和平共處的原因之一吧。


    陸知宴給施妗送過禮物,也得去和施禮遇打個招唿,跟施妗和她媽媽說了一聲就走了,施妗甜絲絲地和他說再見,還說一會兒去找他。


    裴熙南在不遠處看著,向嶸碰了一下他的酒杯,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絲毫不意外地說:“又看陸知宴呢?”


    “什麽叫又?”裴熙南轉過頭來,對上向嶸八卦的眼神,向嶸還沒開口,他就知道向嶸要問什麽了,果不其然,“那天在酒吧怎麽迴事兒啊,你怎麽還被陸知宴撿走了呢?”


    “誰知道了就那麽巧,我可能那幾天太累了,酒量都跟著不好了。說這個幹什麽,你送禮了沒?”


    “送了,施妗不是美術生嗎,她喜歡戴佩,我請戴佩給她畫了一幅畫。”


    “行啊你,戴佩都請的到。”


    “害,他喜歡我們家的紅酒,我也是借了個便利,你還沒送吧,快去。”


    “行。”裴熙南走過去,他和施妗還有施妗媽媽並不太熟悉,頂多就是認識臉,知道對方是誰,所以客套了幾句就迴來了。


    “南哥,你不去和他們認識認識?”


    裴熙南環顧一周,要說認識,其實在座的各位他都認識,隻是並不熟悉。


    “行,那咱倆一會兒再說。”


    “好的。”


    裴熙南唿了口氣,有點緊張,他走入人群裏,正要找個人交談兩句,就瞥見不遠處露台上陸知宴和施妗湊在一起,兩個人貼得好近,衣服都貼在一起了,施妗一直仰起頭來看他,笑得很開心,裴熙南看著看著,她就伸手幫陸知宴掃了一下肩膀。


    陸知宴這悶葫蘆竟然能和人靠得這麽近?


    裴熙南在心裏打出一個問號,但是別說,也不知道是碰巧還是陸知宴故意的,他今天的西裝和施妗身上這套裙子是一個色係,兩個人站在一起真是怎麽看怎麽般配。


    裴熙南這輩子的壞心思可能都用在攪和陸知宴身上了,他心癢癢,打算再去湊個熱鬧,因為有了上次的教訓,所以他這次清清嗓子,叫了一聲“陸總。”


    陸知宴和施妗同時迴過頭來。


    陸知宴看了他一眼才開口,“裴總。”


    旁邊施妗也叫了一聲“裴總。”


    “這麽巧啊,我剛想來吹吹風,就看見陸總也在這兒。”


    “嗯嗯,是很巧。”


    陸知宴沒什麽表情,但是裴熙南明明看見了,他剛剛和施妗還是笑著的,自己還感慨了一下好像是第一次看到陸知宴對別人笑呢。


    他眼睛一轉,正要說“你女朋友怎麽沒和你一起來啊?不會是分手了吧。”


    然而他剛張了張嘴,陸知宴就先他一步說了話,“既然裴總想來吹風那就讓給裴總吧,我們去那邊吧施妗。”說罷兩個人就並肩從他麵前離開了。


    “……?”


    這不對勁,裴熙南尷尬地把嘴閉上杵在原地,上次他不是還陪自己演戲呢麽?這次就這麽走了?


    鈕鈷祿·宴宴:哼哼,也得讓你吃個醋了。


    第14章 再叫一聲


    裴熙南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可能是因為前段時間陸知宴一直在他麵前刷存在感,嘴皮得讓人想抽兩巴掌,以至於突然一下子變成剛才那副不想和自己多說一句廢話的樣子,裴熙南竟然還覺得有點不習慣。


    “他怎麽迴事兒?”裴熙南自言自語道,看著陸知宴和施妗混在人群裏和其他人交談,俊男靚女的,裴熙南覺得他那樣子可真像是施家即將進門的女婿。


    他撇了撇嘴,陸知宴和別人談笑風生的樣子莫名讓他覺得不爽。


    最開始和陸知宴沒什麽接觸的時候,他一直覺得這個人不苟言笑,像個捂不化的冰塊,常年冷著一張臉,對身邊的任何人都吝嗇於露出一個笑容,麵癱一樣。


    直到從某一天開始兩個人處處偶遇處處碰巧,他才覺得陸知宴和他想象中的並不一樣,起碼對待他的態度和自己的認知裏是不一樣的。


    然而現在他卻發現,陸知宴好像從來沒有對他哪裏特別,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陸知宴也可以和別人言笑晏晏。


    哪怕是死對頭,但是當發現自己的位置從特別變成普通,還是會讓他很不舒服,但他又覺得自己這種想法很奇怪,甚至有些荒唐。


    裴熙南歎了口氣,端著酒杯轉身走到相反的方向和其他人攀談去了。


    殊不知陸知宴在他轉過身的那一刻,偏過頭來看向了他的背影,微抿著唇,眼眸裏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像蒙著一層不可捉摸的霧。


    酒會比裴熙南想象中的還要累,一晚上都沒能得空坐著歇一會兒,和向嶸也沒機會再碰在一起,身邊來來迴迴一直在換不同的人,大腦一直在飛速運轉,思考著見什麽人說什麽話,比他高中時候打一下午籃球比賽還耗費精力。


    一直快到十一點,裴熙南好不容易結束了和經營珠寶產業的王總的對話,趁著沒有新的人過來,端著酒杯快步走向露台,遠離了人群,才緩慢地舒了口氣,覺得輕鬆多了。


    他倚在玻璃護欄上,雙臂隨意地搭在上麵,仰著頭狠狠閉了兩下眼睛又睜開。


    在裏頭悶得臉通紅,裴熙南拿著酒杯貼了貼臉,想要給自己降降溫。


    目光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掃蕩了兩遍,驟然頓住,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竟然在不自覺地尋找陸知宴的身影。


    裴熙南倉皇地收迴目光,轉而盯著自己的鞋麵,腦子裏卻不可控製地又開始想剛才的那個問題——陸知宴為什麽突然不對勁兒了。


    他直覺陸知宴在跟他生氣,畢竟剛才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對了,可是他為什麽生氣啊?


    想來想去,裴熙南迴憶起那天在微信裏對陸知宴說過的話,覺得可能是因為那個,畢竟除此之外,這麽久都沒見到,他想不出其他惹的到他的情況了。


    他翻出手機來,找到陸知宴的名字。


    每天微信上都有很多人說話,和陸知宴的對話框早就已經被壓到最下麵了。


    最後一句還是陸知宴的一句抱歉,他就沒再迴複,過了這麽多天,他都快把這件事兒給忘了,當時自己確實是有點生氣,現在換了時間換了地點,裴熙南仔細把自己的話反複讀了好幾遍。


    覺得好像是有些……不知好歹狼心狗肺了,暫且不論兩個人是死對頭的關係,陸知宴畢竟是一片好心,睡皺了那話可能他的確沒多想,甚至有可能傳了幾個人的嘴傳到自己這裏的時候都傳變了味兒了。


    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換做是自己的話,因為別人衣服睡皺了就上趕著給人送了一套高定結果對方卻不領情,張口就是質問和責怪,他估計得氣死,甚至老死不相往來的心都有了。


    裴熙南看著地麵進行了一番深刻的自我反思,從心底升出了一絲煩躁,可別管陸知宴怎麽迴事兒了,他現在很想知道自己是怎麽迴事兒。


    就在不久之前,他還覺得再碰見陸知宴幾次他都怕自己折壽,然後這才過了多長一段時間啊,他竟然就開始擔心自己是不是讓他生氣了,放在以前,他巴不得氣死陸知宴。


    裴熙南揉亂了頭發,抬手解開襯衫最上麵的紐扣,敞開衣領,轉過身去看著夜景。


    陸知宴在不遠處用餘光把裴熙南這一套小動作盡收眼底,他想了想,和旁邊人說了一聲有事,換了一杯新的紅酒,走了過去。


    “裴總。”


    裴熙南突然被從身後叫了一聲,嚇了一跳,手裏拿著的酒差一點撒出來,一迴頭正看見自己剛才想了半天的人,他有些不自在地別過頭去,沒像往常一樣迴一句“陸總”,隻淡淡地“嗯”了一聲。


    “怎麽自己在這兒?”


    陸知宴走到他身邊,胳膊支在欄杆上,一條長腿屈起來,正好西裝褲子勾勒出繃緊的臀線,裴熙南咳了一聲移開視線,抿著唇沒說話,陸知宴沒等到迴答,疑惑地轉過頭來看他。


    裴熙南也側過身來,開口卻沒迴答他的問題,而是叫了一聲他的名字反問道:“陸知宴,你是不是生我氣了?”


    他想他應該用玩味的,滿不在乎的語氣說出這句話,但是話一出口,他竟然感覺自己語氣有點委屈,而且對著陸知宴說出這種話讓他後知後覺地感到尷尬。


    陸知宴聞言挑了挑眉,站直了身子,“裴總何出此言?”


    “你剛剛看我過來就走了。”


    “不然呢?裴總憋著一肚子壞水,不走難道還站在這兒等著出醜嗎?m''m謔g e氵夭艸冫欠我也要麵子的啊。”陸知宴笑了一聲,抿了一口紅酒,裴熙南看著他被紅酒浸泡之後變得更加深紅的唇色和隨著吞咽的動作上下滾動的凸起的喉結,竟也覺得有點口渴。


    “裴總說是不是?”


    裴熙南張了張嘴條件反射一樣想要反駁,可他偏偏還真被陸知宴說中了。


    裴熙南認真地想了一會兒,斬釘截鐵道:“不對。”


    陸知宴明顯是在跟他打馬虎眼。


    “怎麽不對?”


    裴熙南一鼓作氣開門見山,“我是說你送我西裝那件事,我說的話你是不是生氣了?”


    陸知宴聳了聳肩,晃悠著酒杯,似乎是在等他接著說下去。


    “我那天說話可能是有些過分了,但你知道的我這人就這樣,衣服我確實很喜歡,隻是當時聽了前台小姑娘說的話有些生氣沒忍住說得重了一些。”


    陸知宴靜靜聽他說完,這是他沒見過的裴熙南,畢竟在他的印象裏,對著死對頭反思自己可不是裴總能做出來的事兒。


    “我知道。”陸知宴歎了口氣,“但是那天確實是有點生氣,好心被當成驢肝肺,熱臉貼了冷屁股,換做是裴總心裏也不會好受吧?”


    他這麽一說,裴熙南負罪感更重了,脫口而出道,“那怎樣你才能不生氣呢?”


    說完他就後悔自己嘴快了,這話怎麽聽怎麽像哄男朋友,然而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收也收不迴來了。果然,陸知宴笑了一下,“讓我不生氣也簡單啊。”


    他向前邁了半步,拉近距離,雖然隻有一兩厘米的身高差,但是這麽近距離的情況下,裴熙南不得不微微仰起頭來看他。


    這個姿勢太糟糕了,裴熙南在心裏想,他感覺自己渾身上下像被通了電流一樣,連帶著頭發都跟著發麻,強忍著才沒後退半步。


    “那天在咖啡廳裏,裴總叫我的那一聲,再叫一遍我就不生氣了。”


    “……”


    裴熙南眨了眨眼睛,花了足足五秒鍾的時間消化了一下這句話,等他反應過來,陸知宴已經退後半步迴到原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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