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出門,他便望見了一道身影正對著跪在營門前。


    這人他有印象,正是昨日嘲諷自己的那位。


    隱約間夏鵬記得此人似乎是叫張凡。


    對於這個言語詆毀過他的人,夏鵬雖然不會惡語相向,但也沒有什麽好臉色,無視掉他繞開走已經是夏鵬為雙方留下的最後一層紗,隻要對方不妨礙自己,他們就大道朝天各走一邊。


    然而,還沒有等夏鵬邁步遠離,張凡見到了出來的夏鵬,便直接梆梆梆的磕了三個響頭。沉悶的響聲把夏鵬本就有些暈乎乎的頭腦震的更加混沌。


    然不等夏鵬詢問,對方已然給出答案:“謝大人不計前嫌救我父親。若今後有所需,某必將舍身忘死以報。”


    好奇之下,夏鵬多問了兩句,這才知道他今日救治的第一個人便是張凡的父親。


    在此之前,他的父親已經開始高燒不退,依照經驗而言,顯然是傷口感染。這種情況下,基本上是九死一生。


    然而,在夏鵬的一番操作之後,高燒很快便退去,生命體征恢複平穩,隻要能夠這樣保持下去,雖然會傷些元氣,但是早晚能夠恢複過來。


    恩情之大無異於救命之恩。


    從當日議事被夏鵬懟了之後,他便意識到自己有些過激了,隻不過嘴硬不願承認。


    今日,得知夏鵬的戰績後他更加為自己的話感到羞愧。


    隻是父親的病情惡化,讓他無暇道歉,沒有心思想更多的事情,隻是默默的留在傷兵營,默默垂淚。


    正是這個時候,夏鵬風風火火的趕到這裏,開始為傷員療傷。為他父親清洗傷口時精神之集中以至於一旁打下手的他都沒有看見。


    張凡不清楚是夏鵬故作清高還是真的專注,但是他知道他的父親被自己惡語中傷過的人從鬼門中關拉了迴來。


    重獲新生的他暗自下了決心一定要報答夏鵬。


    夏鵬拍了拍張凡示意他起來,他最為最喜歡這種拿得起放得下的性格,之前的恩怨就算一筆勾銷了。


    夏鵬也沒有協恩圖報的意思,所以隻是將他扶起來的時候說了一句:“我救人不是為了讓你報恩,隻是想救人。所以你以後好好的就行,大家一起努力拱衛邊疆。”


    迴到住處夏鵬整整休息了一下午才被人叫醒,走了兩步依然頭痛欲裂,又緩好一會才清醒。


    聽著引路之人介紹他才知道今晚有屬於他們的慶功宴。夏鵬不敢居功,隻當是去慶祝勝利。


    今夜,除了部分守軍看守城牆以及少數在外邊巡視的探子,所有人都應段熲之邀開始了慶功宴。


    在宴會上,夏鵬吃的滿嘴是油,心裏感歎著還是跟軍中老爺們一起吃飯爽。


    以前劉辯參與的聚會身邊圍繞的都是文化人,吃起來都很收斂,就算是做的菜很好吃,也有點不太盡興。


    內心得陰霾在幾次釋放之後被揮散,此時終於再次迴到了那個直爽樂觀的性格。


    來了興致的夏鵬,對著羊排就是嘎嘎一頓啃,啃完了之後還順手把肋骨下麵的一點點軟骨咬了下來嚼碎,用後槽牙磨的嘎嘣嘎嘣響。


    嚼了幾下之後夏鵬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他趕忙捂住嘴環顧四周後,卻發現根本沒有人理他。這才鬆了一口氣,繼續大快朵頤。同時用他的默念之法與劉辯分享著自己的快樂。


    要知道,宮裏規矩可不是一點半點的多。尤其是孔融到了洛陽之後,他的規矩就更多了。


    吃肉不能啃骨頭,就是老祖宗留下的規矩之一,就連禮記上都有記載。據說立下這個規矩的原因是這麽做會讓主人覺得自己招待不周肉沒給夠。


    類似的規矩還有好很多,啃骨頭,舔手會被訓;不能嘬筷子頭兒,嘬完之後夾菜也會被訓。連夾菜不慎。沒用碗接住,滴下幾滴菜湯都要受到白眼。


    這些習慣劉辯養成了十餘年,一時半會難以適應。被類似的禮教規矩煩的不要不要的。


    夏鵬固執的認為禮修的是心,而非是形。


    他認為隻要他能理解禮法背後內涵,並轉化成自己的行為準則,就不必拘泥於形式。


    也因此,夏鵬還沒有意識到公序良俗是大家都認可的表現形式,很多人都不能直窺內心,隻能透過表象來判斷他人好壞。


    在這種心態下,夏鵬忽然發現,從洛陽那個滿是束縛的困籠中逃脫出來似乎也不錯。反正老爹幫老爹拒絕黃賭毒之後漢靈帝應該還能多活一陣子,有的是他擺脫頑固思想的機會。


    卻不知正是他的固執與放蕩為他惹下了不小的麻煩,也讓他找到了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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