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陽那幾年,他也是執拗,隻是支持宦官內部鬥爭,搞掉了同為中常侍的鄭颯、董騰等人,不願參與政鬥。”


    “最後兩邊都不待見他,王甫等人不願支持他,其餘宦官也明裏暗裏打壓他,世人更是不遺餘力的搞他。按照這個趨勢下去,恐怕他再也無法迴到戰場上了。”


    說到這裏,張奐的語氣顯得有些低沉,帶著一點同情的繼續說:“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夠把他帶上。讓他重新迴到邊關戰場上發光發熱。”


    劉辯聽了之後大為觸動。張煥雖然沒有細說,但是劉辯已經能夠想象到段炯這麽多年來是如何在官場中艱苦求存的了。


    除了深深的同情之外,十分擅長抓重點的劉辯也大致了解了段炯的才能。


    這個人恐怕不隻是打仗厲害,更是一個有治理才能的將領。


    劉辯猜測,他能夠當上太尉之職,除了有宦官們的支持之外,本身也是有兩把刷子的。隻可惜性格問題導致他無法在這個職位上待太久。


    但是如果把他放到邊關那種相對比較純粹的地方,他應該是至少能夠獨自鎮守一郡之地。


    這樣一來的話,如果真的能夠邀請段熲出山,那北方邊境之地可真的是更加穩當了!


    令劉辯安心的不隻是段熲的能力,還有另外一點。


    那就是,據張奐所說,段熲雖然投靠了宦官,為世人所不齒。但是,他身處宦官群體,依然能夠堅守底線,不為了自己的利益殘害同僚。這種人劉辯提拔起來會放心許多。


    對段熲的印象改觀加上張奐的極力推薦,他決定接受張奐的提議。


    隻不過這種人他可使喚不動,貿然調動也會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但是使喚不動歸使喚不動,想要把段熲給調出來,那可實在是太輕鬆。


    劉辯自信的說:“有何不敢用?然明公可聽說過陽球。此人我都敢信他,再多一個段熲,又有何不敢呢?”


    “到時候等您在北方重整旗鼓,我就想辦法秘密聯係陽球,讓他攛掇宦官把段熲給您送過去。”


    “這一點您看著就行,保證沒有任何難度。那幫太監雖然平時賊貪婪,但是一用權力勾引他們就會石樂誌,需要送大錢的時候就賊傻。隻要和他們說段熲過去能掌兵權,他們保準痛痛快快的自掏腰包。”


    “您就負責等人來了之後把話說清楚就行,一想到段熲能公費賣隊友您有何感想?嘿嘿嘿~”


    見到張奐表情怪異,劉辯以為對方是不信,所以又給對方塞了一顆定心丸。


    “您也不用擔心我是虛張聲勢。我再和您說句實話。”


    “我之所以敢用段熲,是相信您的為人和眼光,也是相信段熲的能力和忠心。同時,我相信王甫他們應該也活不久了。”


    “就在數日前,我剛被他們刺殺過一次,並且掌握了他們刺殺我的證據。隻要摸清楚,他們的黨羽,然後拿出證據一網打盡,就能把這個禍害給除掉了。陽球估計現在正在搜集,距離動手的日子不遠了。”


    “而且這事父皇也默許了。說真的,他不是不願意殺宦官,隻是不願意滅了這股勢力。如果不是世家們打擊麵太廣,那幾個貪的最多的人早就被抄家了。”


    張奐直接人麻了。


    在他們視角中,宦官手下殺氣最重的惡犬,竟然在暗中為劉辯賣命。


    令他們痛心疾首,屢次勸說無果的漢靈帝,在他們逼迫不緊的時候,卻自己想著打壓宦官的問題。


    他們這些人操心來操心去,做的都是廢操作,原來小醜竟然是他們自己。


    見到張奐的表情更加糾結,劉辯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倔強勁,非要讓張奐把表情平複下來。要讓他徹底的相信自己的真心實意。


    劉辯鄭重地做出了一個保證:“您要是還不信,我就在這裏對天發誓。到時候我一定會把他們的腦袋送給您撒撒氣兒的。如果送不過來我就......”


    還不等劉辯說下去,反應過來的張奐已經搶先阻止劉辯,跪在遞上老淚縱橫。


    聽了劉辯情真意切的保證,張奐終於相信了劉辯剛剛分析過程中所說的“漢靈帝會壓製宦官”這個戲言。


    說實話,曾經的他一直以為是宦官們操控著漢靈帝陷害忠良,殘害著他們這些有功於社稷的朝中文武。


    一直一來,他都以為他們才是受害的一方。


    直到現在,他才徹底明白了,走到如今這種悲劇的原因是矛盾的雙方都在互相傷害。他們懷著各自的執念,做著各自認為正確的事情。


    最後,張奐內心窺然一歎。


    過去了,全都過去了。


    數年的隱居生活,雖然沒能解開他的心結。但是使他的心境更加平和。幫助他坦然的接受了事實。


    他需要做的則是活在當下,珍惜未來。


    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夠見證局勢的逐步改變。


    如果可以,他希望幫助更多深受其害的朋友、同僚、後輩走出曾經的心理陰影。


    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夠看著大漢結束混亂的局勢,營造百姓富足,歌舞升平的盛世,希望能夠打的四方一族舉國來降,大漢邊疆再無胡患。


    他渾濁的雙眼中逐漸點燃了熊熊火焰。


    內心受到鼓舞的張奐激動異常。他覺得,這麽多年來,壓在自己心頭的大石頭終於被搬開。精氣神瞬間就好了許多。


    因此,張奐再次抬起頭來,進入劉辯的視線中時。劉辯再看他忽然就感覺他一下子年輕了幾歲。


    接著,劉辯說出目前他們的困境。


    劉辯表示他們還不想把太多的實力暴露在世家眼中,改革的力量需要慢慢積累。


    雖然張奐他們不會成為對自己人揮起的屠刀,但是做好不要讓世家看出他們的動作又多大。


    要是讓世家知道這支部隊是由漢靈帝支持組建的,必然會招來無數人的關注。


    所有人都想插手進去,就像不久前的司隸校尉軍一樣。一個不留神,軍隊的內核就會變質。


    張奐卻直接拍著胸脯表示,此事不用擔心。


    你劉辯有辦法秘密推出段熲,我張奐也能做到。


    既然漢靈帝不想讓二人的聯係被其他人關注到,那他就自己找途徑迴到邊疆。


    由於張奐的資曆足夠老,自己的老部下老朋友特別的多。早就有人勸說他重返仕途了。


    因此想要別人推薦他重新任職,簡直是輕而易舉。


    隻不過張奐也表示,他希望不再卷入權力鬥爭中,隻想一輩子守護大漢的邊境。


    劉辯剛剛在展現誠意的時候就表示過,現在再次鄭重的向張奐承諾,絕對不會再召他返京,這話傳到別人耳朵中意思時斷絕了他的晉升途徑,可是張奐聽起來就像仙樂般悅耳。


    勸完了張奐,劉辯忽然想到,涼州三明現在自己收集了兩明。


    於是他就提議把涼州三明,都召集在一起,湊個羈絆是不是戰鬥力更強一些?


    張煥雖然聽到劉辯口中的羈絆有一點懵逼,但是並沒有著急問。


    強大的文化功底,使他沒有太大難度的理解了劉辯的意思。


    然後啞然失笑的說道:“這個你就別想了。我們的羈絆可不太深。”


    “先不說威明他家族顯赫,咱們不一定請得動。光說他早就功成身退,應該也不願意繼續操勞了。並且他最近身體一直都不太好,還是讓他好生頤養天年吧!”


    “而且就算是你請得動威明。我們三人聚在一起也未必是好事。早些時候,我們三人雖有交集,但是關係並不是非常的融洽。皇甫規甚至與段熲有一些政見上的矛盾。他們之間的矛盾,隨著時間愈演愈烈,現在已經相互看誰都不對眼了。你要是把他們倆湊在一起,不互相拆台就不錯了。”


    劉辯有些失望,但是由於他本身就沒有抱太多的期待,所以很快就把這件事拋之腦後。


    又商議了一些細節之後,劉辯也沒有多在張奐家徘徊,而是再次秘密的離開。


    他與蔡邕繼續啟程兜了個圈,再次向著目的地冀州蒼岩山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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