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震看著眼前的場景,琢磨了兩下,還是決定前去幫從元明。


    這是深思熟慮後的考慮,陳酌方才與枯瘦老者以傷換傷,肯定是有自己考量的。


    那自己反而應該去解決邢峻,才是正確的選擇。


    那邊邢峻正滿眼腥紅的看著倒在地上的邢嵇,兄弟死在自己眼前,沒人能承受的住。


    可邢峻非常明白,這不是悲傷之時,尤其是看著遠處直衝自己而來的長槍。


    邢峻心頭一涼,他當然看得見陳酌和枯瘦老者互換了傷勢。


    其實無需太敏銳的嗅覺,邢峻也能看清形勢,刺殺已經是不太可能成功了。


    除非今日那最後的底牌就直接出手,但很顯然並非良好時機了!


    鴻鳴槍唿嘯而至,邢峻迅速側身立劍,將藺震飛射而來的長槍直接擋住。


    但他沒法反擊,因為從元明已然合攻而至。


    當邢峻剛剛架住鴻鳴槍的時候,就已經察覺不對了,這藺震比之從元明何止強出一個檔次。


    有此人助力,別說刺殺了,今日自己這方還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個問題了!


    邢峻受兩人圍攻,形勢非常不利,而真說起來,陳酌那邊也不算優勢。


    原本以傷換傷,陳酌就是故意在消耗枯瘦老者的精力,一旦對方體內狀況失衡。


    那自己提早留下的攝影勁或許就有機會發動了,但剛才那一次交手。


    說不出誰占了優勢,陳酌傷了對方出招的手臂,但自己也傷了腹部。


    而此時衛啟正瘋狂的攻擊著陳酌,不知是想要找補些什麽,還是在展現演技。


    或者說這下沒有在演,衛啟當然是要表現一下的,在枯瘦老者受傷的情況下。


    他稍稍展現一點實力,跟陳酌過上兩招,也算完成了任務。


    隻是枯瘦老者好像完全沒有調息一下的意思,即便雖然服用禁藥的時間越長。


    他的氣息已經稍顯不穩了,再加上有傷在身,按理說怎麽都該調息一下。


    可枯瘦老者卻是不管不顧的和衛啟一起攻了過來,這下陳酌的壓力更大了。


    衛啟也是一怔,沒想到枯瘦老者連傷勢都不顧了。


    不過細細一想也明白了,禁藥終有時限,枯瘦老者反倒是那個時間緊迫之人。


    說白了,當枯瘦老者服下禁藥迴光返照之時,就已經沒有了迴頭路。


    無論這次刺殺最後究竟有沒有結果,枯瘦老者恐怕不是死就是功力盡失。


    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其實也與死了沒什麽區別。


    陳酌皺了皺眉,看見枯瘦老者這麽著急的攻勢,於是更加趨於防守了。


    一但對方開始著急,陳酌就明白,自己的機會來了。


    隻是從麵上來看,枯瘦老者此時的氣息還算穩定,所以陳酌不太敢判定對方是不是出了問題。


    而抵擋住枯瘦老者和衛啟兩人疾風驟雨般的攻勢就是第一要務,隻要對方氣息有所異樣,攝影勁便可爆發!


    可令在場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枯瘦老者居然在連續的數次攻擊之後。


    猛然抽身後退,徒留衛啟一人獨抗陳酌的攻勢,這讓衛啟猝不及防。


    而原本全力應對兩人的陳酌這一擊自然是結結實實的打在了衛啟身上。


    衛啟本就不是竭盡全力,這下哪裏能是對手,要不是最後身法夠快。


    陳酌這一劍估計能直接把他手筋都挑斷了。


    形勢忽然有了變化,陳酌也有些沒反應過來,這枯瘦老者什麽意思?


    原本以為是禁藥時限快到了,枯瘦老者想要做最後一搏,可如今看來並非如此?


    看著枯瘦老者漸漸朝著戰圈之外退去,這是想逃之夭夭?陳酌怎麽可能給對方跑的機會。


    今天邢峻都能走,這枯瘦老者絕對不能放走,於是陳酌飛身而上,追擊著對方而去。


    而枯瘦老者則是感受著體內一觸即發的真氣,禁藥的效果已然到了極限。


    是個人都怕死,即便此番便來之前,枯瘦老者已經做好了準備。


    可如今死亡威脅真的擺在眼前,他終究還是沒那個決心,雖然他已是垂暮之年。


    可年齡越大,反倒愈發的害怕死亡,在剛才那一瞬間。


    他感受到體內禁藥已經到了極限,若是再行運氣行功,可就真的沒有迴頭路,必死無疑了!


    所以在看見陳酌飛身追來時,枯瘦老者轉而以更加快的速度向外逃竄。


    可他的速度又怎麽可能是陳酌的對手,眼看對方越追越近,知道不能再運氣行功的他。


    居然爆發出了驚人的潛力,硬生生將速度又提升了一個檔次。


    一邊逃竄,枯瘦老者一邊高喊著:“此時不動,更待何時,難不成真看著我身死當場?”


    此言一出,陳酌急急的來了個刹車,無論是真是假,自己都不能再追了。


    而且陳酌確實也察覺到了暗中的蠢蠢欲動,於是他即刻停步,目送著枯瘦老者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而衛啟則是環視一周,看了看追出稍遠的陳酌,又看了看枯瘦老者逃離的位置,不禁低罵一聲。


    來之前話說的挺滿,結果我隻是劃水,這位倒好,直接跑了?


    知曉事不可為,或者說事情走向很符合衛啟的心意,他也緩緩融入黑暗之中,消失於無形!


    而陳酌也沒阻止,衛啟想走不好攔,他也沒想要阻攔。


    隨即陳酌立定迴眸,看向在戰圈正中守著兄弟屍首仍在負隅頑抗的邢峻。


    剛剛擋開藺震長槍的邢俊,連退數步才停穩身形,可當他立定之時。


    正好感受到陳酌三人碧油油的目光,正緊緊的盯著自己。


    枯瘦老者跑了,衛啟也趁機離開了,邢峻稍稍握緊了些手中之劍,可隨即又很快鬆開。


    兄弟已死,如今這場麵,自己再想離開已經是絕無可能了。


    低頭看了看邢嵇的屍體,邢峻再無掙紮的心思,提起劍就要自刎!


    陳酌自然不可能給對方這個機會,一道指風打出,徑直將邢峻手中之劍打落。


    “邢前輩,我還有許多疑惑需要你解答呢,怎麽能這般尋死呢?”


    邢峻聽都沒聽陳酌的話,換手立掌,就朝著自己心口拍去!


    這次是藺震出手,他更狠,直接一槍死死紮進邢峻手心,這下別說自盡了,手都沒法用了。


    陳酌看著眼皮一跳,果然是練強橫之槍的人,這心就是狠啊!


    邢峻捂著手痛喊一聲,他非常後悔自己沒有帶上死士毒。


    若是有死士毒,也不至於連個自盡都做不到!


    畢竟從有這個計劃開始,他們就沒想過失敗,或者說如今這樣的失敗。


    可以刺殺失敗,身死當場,而不是現在這樣,有人帶頭跑了。


    邢峻跌坐在地,滿眼絕望的看了看一旁兄弟的屍首,又看了看正朝著自己走來的陳酌。


    “世子殿下該明白,我什麽都不會說的!”


    陳酌笑著搖了搖頭,走近了幾分:


    “邢前輩這話就沒意思了,若是好好詢問沒結果,那我可就隻能上刑了!”


    開始的情緒過後,邢峻稍稍鎮定了下來,自盡已然是不可能了。


    “世子莫不是在說笑?”邢峻看了看一旁兄弟的屍首,續道:


    “我兄弟死於你手,莫非世子覺得邢峻是貪生怕死之輩?”


    “誒誒誒!”陳酌趕忙擺了擺手,順帶指著從元明道:


    “你兄弟可不是死在我手裏的,這位,稽查司文使,從元明,朝廷的人,跟我可沒關係哈!”


    從元明聽見陳酌的話,差點沒直接罵娘,雖然清楚陳酌隻是說說。


    但真說起來,邢嵇還真是自己殺的,好像也不算冤枉!


    邢峻聞言也是一愣,看了看從元明,又看了看陳酌,倒也沒想到臨王世子是個這樣的人!


    “嗬嗬,世子殿下當真不怕下屬灰心?”


    陳酌聞言一笑,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邢前輩莫非不知,這從文使其實是聖上派給我的護衛,何來下屬灰心一說呢!”


    陳酌蹲下身,和邢峻對視,隨後又伸手指了指他:


    “倒是邢前輩你,恐怕連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麽都不明白吧,刺殺於我對於青虹闕究竟有何好處?”


    你別說,這種尋常的語氣還真差點就把邢峻騙了,他險些就脫口而出了!


    但就在第一個字即將出口之時,邢峻總算靈醒的迴過了神,及時的閉了嘴。


    “世子不妨給我個痛快,說白了,其實邢某也隻是個打手,知道的並不多!”


    陳酌皺了皺眉,到了這種時候,邢峻多半不會說假話,而且這也沒透露什麽東西。


    “哦?真是如此?”


    “當然!”邢峻做出一副引頸就戮的模樣!


    陳酌聞言嗬嗬一笑,又站起身,正好看見趕來的府邸護衛將重傷昏迷的耿默抬走。


    他眼睛一亮,衝著一群護衛招了招手:


    “誒誒誒,過來兩個人,把地下躺著的這個以刺殺之罪分屍咯!!”


    分屍之刑,殘忍至極,是大楚的極刑,並非想象中的五馬分屍,而是真的“剁成肉醬”,殘忍無比。


    “陳酌!!你敢!!”


    邢峻聞言厲聲大喝,自家兄弟已死,死狀已經是淒慘無比。


    若邢嵇真被處分屍之刑,那就是在泉下也不安寧!


    邢峻怎麽可能允許自己的兄弟是個這樣的下場,於是他怒目而視。


    “我有何不敢?邢嵇刺殺於我,按大楚律法處置有什麽問題?”


    眼看著一眾護衛拖著邢嵇的屍體遠去,邢峻滿眼腥紅,眼中閃過恨意,他怒視著陳酌道:


    “陳酌!!你可知死者為大,你如此行事,午夜夢迴之時,不怕報應嗎!!”


    “嘖嘖嘖……”陳酌嘖嘖兩聲,緊接著搖了搖頭:


    “報應?邢前輩是不是出現幻覺了?跳出來刺殺我的不是你們嗎?若說報應,令弟如此下場,那才叫做報應!”


    “你!”邢峻怒目而視。


    “你看看,你也認這個理不是?不如前輩您還是說說自己知道些什麽吧?”


    邢峻神色幾乎沒有猶豫,也沒思考,他立刻搖了搖頭:


    “世子何必虛言,我兄弟二人既然來此,就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是嗎?行吧,那我就成全邢前輩吧!”


    說著,陳酌掂量了下手中的巍臨,將刀鋒橫在了邢峻脖頸之上。


    隨後又前後比劃了兩下,邢峻緩緩閉上了眼睛。


    那模樣,那神情,還真像什麽英勇就義的英雄一般。


    可脖頸上的刀鋒近了又遠,遠了又近,冰冷的觸感來迴搖擺。


    邢峻原本無暇赴死的心態出現了些許的變化,他的雙手緊張的稍稍顫抖,昭示著他此時的心情並不平靜!


    陳酌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於是他笑著收刀:


    “你看,邢前輩你還是怕死的嘛,算了,我也不強求前輩你說些什麽,不如你在這府邸之內好好想想,再做決定!”


    說著,陳酌也沒給對方什麽說話的機會,一道指風打出,擊在邢峻要穴。


    隨後伸手將一粒毒藥塞進邢峻口中,逼著對方吞下:


    “這毒藥功效很簡單,邢前輩需要每七日給我一個滿意的情報或消息,您的命可就掌握在您自己手中了!”


    說著, 陳酌擺了擺手示意護衛將對方架下去,然後衝著從元明道:


    “這刺客就交給從大人好生看管了!”


    從元明立定行禮:“是!”


    他現在已經別無選擇,當好這個陳酌的侍衛是最好的一條路。


    而此時,薑雁箐也已經帶著眾多護衛敢到,他們顯然經曆過一場血戰。


    陳酌環視一周,府邸算得上是千瘡百孔,這次以宗甫帶動的騷亂總算結束。


    但齊睿的刺殺卻顯得有些沒頭沒尾,陳酌皺了皺眉,詢問薑雁箐和藺震二人具體的狀況。


    但聽了兩人與宗甫的交手,好像也沒什麽不對的地方,就好像齊睿真的就是這麽計劃的。


    雖然看起來也算周密,可陳酌總感覺有些配不上自己防備了這麽久的一次刺殺。


    感覺……感覺太順暢了,齊睿陽謀策劃,陳酌感覺時機差不多了,齊睿安排的刺殺就來了。


    雖然這事雙方都心知肚明,但這是不是太明顯,太硬來了。


    齊睿甚至還給了自己反應和籌備的時間,要不是如此,恐怕都等不到藺震前來。


    而枯瘦老者明麵吞服禁藥,赴死而戰,可到了真正的關鍵時刻,卻直接逃之夭夭了。


    陳酌並不相信枯瘦老者這般年紀的人,還會懼怕死亡,若是他真的害怕,也無需前來萬濤甚至吞服禁藥了。


    齊睿的目的……究竟是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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