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刀作劍並非是個人都能做到的,雖然真說起來,對於那些武道修為足夠高的人。


    做到這一點並不困難,但做到,和有用,這二者有著天差地別。


    而從赫連虎的描述中,這一行刺客中,除卻那宗師之外,其餘之人總體實力並不算強。


    但即便是這樣,其中居然有一個以刀作劍還能有所實力,這就值得深思了。


    因為這是需要天賦的,這可不是說你路上隨便找個武者就能做到的。


    甚至陳酌敢說,你就是讓薑雁箐來,把她那一手精妙絕倫的劍法轉化為刀法。


    然後還能不能有不俗的威力,這恐怕都需要打上一個問號。


    就連薑雁箐都是如此,那更別說其他人了,除非……除非此人本就是劍術大師!


    而一個刺客,這麽做的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不想暴露身份!


    因為以刀作劍的出招方式幾乎完全不同,沒有人借此分析出些什麽。


    即便人家真的用了什麽極其有辨識度的劍法,但換到刀上,那就是完全不同的形式。


    這僅僅是今夜的第一個收獲,陳酌在確定了草叢痕跡確實是劍法後。


    就又開始了伏殺過程的還原,接下來則是赫連虎被一刀捅了個對穿的事情。


    這個過程很順利,赫連虎也沒表示什麽異議,可就在薑雁箐作出一刀捅穿烏伏紫桐的動作時。


    反倒是陳酌看出了些許不對,這一段在現場沒有保留任何痕跡,除卻幾個腳印之外再無其他。


    陳酌就是再厲害,也不可能單單憑借幾個腳印還原出什麽。


    所以從赫連虎勉強應敵,到之後出現失誤,然後被捅個對穿的這幾招。


    全都是赫連虎本人憑借記憶描述,再加上烏伏紫桐的微弱印象來進行還原的。


    雖然看上去並沒有什麽問題,但陳酌卻在看完全程之後有了一個疑惑:


    “赫連皇子當時受傷了嗎?”


    赫連虎雖然不太理解陳酌為何這麽問,但還是果斷搖了搖頭:“自然是沒有的。”


    “那就奇怪了,為何赫連皇子你的應敵策略,總有一種束手束腳之感,就像是有一隻手受了傷一般!”


    這隻是陳酌的一個猜測,根本原因其實還是赫連虎的應敵策略太蠢了!


    這已經不是眾人合圍之下,百密終有一疏了,而是並不像正常人的應對。


    陳酌已經很給麵子了,說的是束手束腳而已,而不是蠢笨至極。


    赫連虎沒去想陳酌這番話的具體含義,隻是又開始細細迴想當日遇伏之時,自己的反應。


    可不論怎麽迴憶,自己當時都絕對沒有受傷的情況出現。


    而且在自己的想法中,覺得當時那樣應對非常合理啊,不論是當時還是現在。


    但經過陳酌這麽一說,赫連虎再度仔細思考之後,察覺到貌似還真有更好的應對方式。


    但這下問題就來了,就連赫連虎自己都懵了,那自己為何一直覺得這樣應對是正確的甚至是唯一的方法呢?


    若說伏殺當日,情況變化太快,自己沒能及時做出最好的應對,那可以理解。


    可是直到剛才,赫連虎都認為自己隻是稍有疏忽,但大體上沒有任何問題。


    但陳酌站在一個極其客觀的角度上對此的評價卻是“束手束腳”!


    赫連虎和烏伏紫桐對視一眼,這事好像越來越奇怪了,原本以為隻是一場單純的伏殺。


    可現在看卻是越來越詭異了,甚至這詭異都已經延伸到了他們兩人本身。


    而陳酌則是沒去管他們二人在想什麽,隻是再度將目光放在周圍的密林之上。


    雖然四周有許多官兵舉著油燈照明,但陳酌眼中的密林卻變得更加漆黑。


    似乎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一個問題,這處密林有鬼,不是現在,是赫連虎遇伏當日,這裏有鬼。


    不論是赫連虎莫名走錯道路,還是赫連虎可以說的上是蠢的應敵方式。


    應該都是受了什麽影響,難不成是致幻之毒??


    這是陳酌的第一個想法,但很快又被自己否決,不是說這個思路不通。


    而是赫連虎和烏伏紫桐都是實力強勁的武者,就算你說赫連虎主修外功容易中招。


    但烏伏紫桐身為宗師,即便再是不善內功,也不可能輕易中什麽致幻之毒。


    更別說,陳酌分明看到烏伏紫桐會巫術,很顯然她並非隻修外功的蠻力武者。


    即便赫連虎中了招,眼前真的產生了幻象,烏伏紫桐也不該和赫連虎認知一致才是。


    除非……陳酌搖了搖頭,這又是老生常談了,除非烏伏紫桐是那個內應!


    但眼看赫連虎和烏伏紫桐兩人之間的表現,這一點應該也能排除。


    陳酌計劃中的還原“案發現場”戛然而止,雖然有所收獲,可疑問依舊存在。


    而且越來越趨同,那就是遇伏當日,赫連虎與烏伏紫桐二人的認知與平日出現了極大的差異!


    但兩人沒有一點察覺,而且不知究竟是何緣故,這反倒又迴到了最開始時的疑問。


    兩人究竟為何會由林間小道自己走入伏殺圈中??


    就在陳酌正結合所有的信息,細細思考之事,叢林之外,官兵與黑武衛組成的護衛圈之外。


    有一道黑影一閃而過,這突然的變故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警覺。


    陳酌幾乎是第一個察覺到異樣的人,兩司幾乎將萬濤城變成了鐵桶陣。


    絕對沒有閑雜人等能夠靠近這密林,黑影速度奇快,就算是陳酌,也得感歎一聲此人輕功卓絕。


    當然,陳酌可不是傻子,雖然察覺了異動,而且對方靠近這遇伏之地。


    你說那黑影跟此事沒有關係,那陳酌是不相信的,但即便如此。


    陳酌也沒有上演追擊大戲的意思,隻是目送著那黑影掠過密林外圍。


    而顯然,那黑影也沒有膽子敢直接靠近此處,陳酌見狀,微微一笑,提聲喊道:


    “宗大人??”


    帶著黑武衛守在密林外圍的宗甫聽見這聲音差點沒直接罵娘!


    他宗甫何許人也,監察司中丞,聖上心腹,就是各皇子們也是要給他幾分薄麵的!


    結果自從有了赫連虎遇伏這事之後,宗甫就搖身一變成了一個護衛統領。


    隻有赫連虎時,人家還要為兩國邦交做考慮,不會隨意使喚自己。


    但陳酌到了萬濤之後,有什麽髒活累活都得自己來,宗甫都懷疑陳酌是不是故意的了。


    就比如這大晚上的,陳酌莫名其妙要帶著赫連虎出城,到這密林中來。


    美其名曰尋找線索,但赫連虎此時不能有失啊,都還沒等宗甫反駁什麽。


    陳酌就直接搬出了宗甫“護衛頭領”的職責,讓宗甫自己總領所有護衛力量,來負責這次的“安保工作”。


    那宗甫還能說什麽,陳酌人家說的難道不對嗎?他此行的職位確實是護衛統領,做這些那是理所當然好吧。


    於是宗甫就跟著來了,當然,這自己的職責他還是完成的很好。


    可陳酌此時這聲“宗大人”,那是什麽意思?


    明擺了是想讓自己去追那個黑衣人啊,宗甫能願意啊?可他不願意難不成還裝作聽不懂?


    要是陳酌接下來直接來一句:“勞煩宗大人前去追擊賊人”,那自己又該如何?


    宗甫沒有辦法,隻得招唿了幾個自己從監察司帶來的好手,徑直追在了那黑影之後。


    見宗甫終於有所動作,陳酌這才微微一笑,這才對嘛。


    既然自己有個能用的下屬,自然不可能什麽事都親力親為。


    比如這個有所危險的追擊之事,就應該交給宗甫才是。


    想了想,今日似乎沒什麽思路,雖然不算空手而歸,但其實是有點白忙活一場了的感覺。


    ……


    當夜色漸深,眾人迴到萬濤城之後,長街之上,陳酌依舊在沉思著什麽。


    赫連虎頗有些疑惑的道:“陳兄又想到了些什麽?”


    陳酌這才緩緩迴神,其實他也不明白,赫連虎對自己的稱唿怎麽就莫名其妙的成了“陳兄”。


    關鍵是陳酌自己覺得他和赫連虎貌似不怎麽熟啊……


    不過赫連虎既然都問了,陳酌也沒什麽隱瞞的:


    “我隻是在想,那位以刀作劍之人的身份,難道赫連皇子對那劍法連一點點印象都沒有嗎?”


    還原終究隻是還原,尤其是陳酌實在懷疑赫連虎當日是否清醒。


    所以對於剛才的戰鬥還原持懷疑態度,即便刀劍招式模棱兩可,赫連虎也不至於真的什麽都沒看出來吧。


    但赫連虎還就是真的點了點頭:“確實沒有,那人劍法看著隻是單純的點、刺而已。”


    問不出什麽東西,陳酌很是失望,合著赫連虎兩個就像是被人直接往頭上蓋了個麻袋暴打了一頓一樣。


    除了知道自己遭遇了伏殺,剩下的什麽也不知道!!


    陳酌真不知道,赫連虎是怎麽在北蠻一步步快成為王儲的,難不成北蠻真就都是莽子?


    不過,變故來的顯然比陳酌想象的還要更快,幾乎在四人即將到達護衛府邸之時。


    ……


    宵禁長街之上,月色照耀之下,奇怪的“嗒嗒”之聲由遠及近。


    察覺到異動的四人齊齊迴望,隻見那漆黑夜色之下,隻有“嗒嗒”聲迴響著……


    而下一刻,一道麵目猙獰的血色人影猛然浮現在眾人麵前!


    配合著夜色,就好似那前來索命的閻羅,讓人不敢直視,使人心中驚懼!


    甚至有幾個官兵都直接被嚇得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而陳酌則是看著來人,眼眸微眯,若非“八方聞”加持,陳酌恐怕也看不清來人的麵目。


    但來人逐漸靠近,那詭異的“嗒嗒”之聲緩緩逼近,所有人都能看清那人的麵目。


    他不是監察司中丞,萬濤城護衛統領:宗甫,又是誰呢?


    宗甫那渾身血汙的臉猙獰恐怖,仿佛陰間惡鬼般極速向四人衝來!


    伴著不知是血水還是什麽的粘稠之物,宗甫踩在街麵上的腳步發出“嗒嗒”的響聲。


    若非此時府邸門前還有燈火點亮,這場景真有點地獄閻羅來索命的意味了。


    陳酌首先發覺了不對,因為氣息,或許烏伏紫桐也可以,宗師的敏銳察覺力讓二人皆有所感。


    宗甫的氣息不對,因為這個莫名其妙出現在萬濤街麵之上的宗甫。


    沒有氣息,是的,若是沒有其他的情況,其實已經可以宣判宗甫已經死了!


    而果不其然,雖然這血人宗甫雖然來勢洶洶,但幾乎一碰就倒。


    僅僅是有幾名官兵稍稍阻攔了下,那血人宗甫就猛的停下了腳步,隨後砰然倒地!


    情況變化的實在太快,以至於即便是陳酌,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自己隻是讓宗甫去追個人,而且從輕功來看,兩者應該差距不大。


    而且宗甫本就是善用短兵者,可以說兩司中最在行刺殺的其實就是他了。


    在加上自身實力不俗,若說打不過,那跑路肯定是沒問題的。


    陳酌都自認沒把握能穩定拿下宗甫,不然恐怕到萬濤的第一時間,就要找宗甫算賬了!


    更別說,宗甫那是帶了手下去的啊,怎麽會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變成了這副模樣?


    陳酌迅速快步上前,為了以防萬一,他用真氣護持周身。


    隨後才蹲下身來查看宗甫的情況,首先當然是要確認宗甫究竟還是不是個活人。


    而當手剛剛觸及其脖頸脈搏之時,陳酌就發覺宗甫並非如麵氣息那般已然氣絕。


    而是奄奄一息,而其臉上的血汙並非是宗甫自己的,看著好像是敵人的血噴濺到了他身上一般。


    而且陳酌查看了一番之後,發覺宗甫身上除卻一個較為嚴重的傷口外,就再無其他。


    而且也沒有什麽內傷,按理來說宗甫不應該是現在表現出來的這麽狼狽的模樣。


    但下一刻,陳酌卻敏銳的察覺,宗甫雖然麵上看著沒什麽問題,可狀況卻在持續弱化,就好像中了什麽烈性之毒一樣。


    而且宗甫這種瘋魔的狀態,讓陳酌想到了慕容倩兮口中時常掛著的“黯瘋散”。


    當然,兩者還是有所不同的,畢竟眼前的宗甫看起來,可不僅僅是發狂。


    這要是陳酌不想管宗甫的死活,再耽誤些時間,恐怕宗甫都得當場身死。


    而且方才那種情況,不會有任何人發覺其實是陳酌導致了宗甫之死。


    但仔細考慮一番後,陳酌決定還是把宗甫救起來。


    當然,救起來之後宗甫還有沒有宗師實力,那就不一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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