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長安皇城仁壽宮內。


    影兒滿臉擔憂的看著依舊暈在主位上的太後,已經過了快半個時辰了,太後依舊沒有什麽醒來的征兆。


    雖然以往太後有過整整昏迷半天時間的先例,可看著太後那毫無生氣的臉龐,她還是非常害怕太後會不會就此再也醒不過來。


    陳酌也是迴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抬眼看了下太後,又低下頭沉思,難不成真的是巫蠱之術?


    雖然好像現在所有信息都指向這一點,景王在澹州經營近二十年,對內暗中扶植淨天軍壯大,對外聯合東蠻,借巫蠱之術謀害皇室成員,以求給予齊睿一些打擊。


    這樣的說法貌似非常合理,可陳酌直覺上還是覺得這有些太虛無縹緲了些,況且景王對付太後有什麽好處……


    “母後!!!”


    就在陳酌思緒漸深之時,宮門前傳出齊芷憂懼的聲音,他豁然起身,快步到了幾乎是衝進殿內的齊芷身前。


    “沒事沒事,太醫已經來看過,並無大礙,隻需等待太後醒來即可!”


    聽見這話,齊芷才稍稍安定了些心緒,可看著殿上那熟悉的麵孔臉色蒼白無比的模樣,心中還是害怕不已。


    “陳酌,母後會沒事的……對不對……”說這話時,齊芷的聲音都微微有些顫抖。


    雖然不知道齊芷為何表現得如此害怕與驚懼,但陳酌還是輕聲安慰道:“嗯,太後吉人自有天相,她會沒事的!”


    聽到陳酌那肯定的語氣,齊芷心下稍定,又看向陳酌,眼眶中淚水都未褪去,開口說道:


    “雖然我也曾見過母後如此模樣,可我還是很害怕,我……我隻剩下母後了。”


    說到這,齊芷的臉上劃過兩行清淚:


    “我不能再眼睜睜看著……看著母親離我而去,而我……什麽也做不了!”


    陳酌伸手溫柔的拭去她臉上的淚珠,溫柔的開口道:“不會的,太後會沒事的,相信我,好嗎?”


    齊芷紅著一雙眼眸可憐巴巴的看著他,帶著哭腔道:“真……真的嗎?”


    “當然!”陳酌淡淡一笑,當然,其實他的心中也沒底,若是自己懂醫術,或許說這話會更有信心一些。


    不過他已經想到了一些辦法,皇家對太後的診斷和治療還是主要在病理上,但陳酌卻有別的思路。


    江湖中的組織千千萬,陳酌或許能用太後此時的症狀表現,直接向黑市之類的地下組織購買或探查到蛛絲馬跡。


    比如,信殺組織!想到這,陳酌一愣,忽的想起那日江寧酒樓的東家貌似曾說過她會岐黃之術。


    是不是明日該找個機會去找她問問?不過陳酌對這個不抱希望,畢竟老太醫都診不出的病根,那位姑娘應該也沒什麽辦法, 更多的希望還是在信殺組織的各類情報之中。


    而齊芷聽到他的話,也是麵色一喜,開口問道:“你這麽說,難不成已經有什麽辦法了?”


    “治好太後的辦法沒有,不過或許有可能前去信殺組織這樣的江湖組織查探到一些什麽。”陳酌也沒隱瞞。


    “信殺組織?我陪你一起去吧?那畢竟是別人的地盤,多一個人也多一個幫手嘛!”


    齊芷原本就想去信殺組織看看,此時更是涉及到了太後的安危,自己親自前去也安心些!


    陳酌原本還想說信殺組織內危險重重,勸齊芷不要去,可看著齊芷堅定的眼神,也沒了什麽拒絕的心思。


    差點忘了,人家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一身武藝也算得上高手了,於是也就點了點頭。


    “嗯,也好,隻是明日千萬不要擅自行動,以防變數。”說著,陳酌又上上下下打量了齊芷一眼,續道:


    “還有,你這長公主的樣貌天下皆知,太顯眼了,或許你應該做些掩飾,比如戴個麵具什麽的?”


    齊芷聞言也是點了點頭,迴答道:“我明白了!”


    兩人沉默了一陣,齊芷又抬眼看了下陳酌,支支吾吾的開口問道:


    “對了,陳酌,你……你為什麽對母後的事這麽上心啊?”


    陳酌一看她的樣子,自然也不可能承認自己是因為母親的緣故才這麽上心,開口道:


    “你是我未來的妻子,太後娘娘是你的母後,那也就是我陳酌的母親,因為自己母親的事上心,有什麽好奇怪的!”


    齊芷定定的看了他一陣,忽的在陳酌臉頰上親了一下,說道:“謝謝你,陳酌,你很好……我……我很喜歡!”


    陳酌一時都沒反應過來,有些木木的伸手摸了下臉頰,上麵似乎還帶著齊芷嘴唇的溫熱與香甜……


    齊芷看到他的動作, 也是臉色一紅,心中羞意上湧,剛剛自己一個衝動,居然主動親了對方!


    不過她很快甩開羞澀,在心中默念道:嗯!獎勵!對,這隻是自己給陳酌一點點的小小的獎勵而已!!


    “咳咳!!!”


    就在這時,輕咳聲自殿上響起。


    兩人稍帶旖旎的氣氛一瞬打破,齊芷驚喜的看向殿上,快步走了過去。


    “母後你醒了!”


    原來是太後不知何時已經悠悠轉醒,臉色也從蒼白變迴正常,好似剛才一切都沒有發生一樣!


    太後輕輕戳了下齊芷的額頭,說道:“哼!你和你的小情郎在哀家的殿前卿卿我我,我若是還不醒來,還真不知你們二人能做出些什麽來呢!”


    一聽這話,齊芷哪裏還不明白自己方才偷親陳酌的事被母後看了個清清楚楚,耳根一紅,頗有一種被長輩抓…的感覺,撒嬌道:


    “母後~~哪有……您說的這麽……這麽嚴重啊!!”


    可太後卻是話鋒一轉,輕聲道:“你莫以為哀家是


    在打趣你,女人呐,還是要好好保護自己,那些臭男人,一旦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了,所以你要懂得自重,在哀家的仁壽宮都能如此,還不知道你們二人私下來是什麽模樣呢!”


    “是,芷兒知道了!”齊芷哪裏敢說什麽,連忙點頭稱是。


    為了杜絕太後接著說這個話題,齊芷趕忙問道:“對了,我觀母後近日氣色漸好,今日怎麽會又突然……”


    太後一聽這話,看向站在殿下的陳酌, 連帶著方才對方占芷兒便宜的怨氣說道:


    “這你就要好好問問你這位未來駙馬了!!”


    “啊?”齊芷一愣,抬頭看了看下方陳酌的臉色,有些不太明白母後這話的意思。


    卻見陳酌行了一禮,滿含歉意的道:“今日之事,確實是我背詩所導致,陳酌告罪!”


    背詩?這下齊芷倒是明白原因了,莫不是陳酌背的詩也如那首《寒食城東即事》觸動自己一樣。


    陳酌方才給母後所吟之詩,觸動了母後的心緒,這才導致了母後舊病複發?


    想到這,齊芷看了看陳酌,又看了看太後,開口道:“母後,即是如此,也……也不能全怪陳酌,畢竟他事先不知此事,所謂不知者無罪……”


    卻見太後嘴一癟,看了眼齊芷,唉聲歎氣道:“哎!!這都還沒嫁過去呢,就心向著他了,若是真的嫁過去了,說不定倒是連母後都忘了!哎………”


    齊芷一聽這話,趕忙抱住太後的胳膊,撒嬌道:“哎呀哎呀,母後永遠是芷兒最愛的嘛,不過此事陳酌確實不是有意的,母後就行行好嘛,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陳酌一次吧?”


    太後無奈一笑,她原本也沒打算對陳酌怎麽樣,見齊芷這胳膊肘往外拐的模樣,也是微微搖了搖頭,說道:


    “你呀你,哀家何時說過要追究他的責任了?還說不是心向著人家?”


    “哎呀~~母後就不要再打趣芷兒了!!”


    …………


    夜幕降臨,齊芷又陪太後說了會話,便與陳酌一起出了宮。


    東市街道上,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陳酌,信殺據點內到底長什麽樣啊,我需不需要做些其他的準備?不如我把護衛帶上吧,萬一有什麽危險呢?”


    陳酌搖了搖頭,就你那些護衛,估計也擋不住對方那麽多半步宗師,開口道:“不必,信殺據點不敢對我如何,何況我隻是按規矩換購消息而已,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


    “哦,好吧!”齊芷點了點頭,抬眼看了下陳酌的側臉,又低下頭去看著街麵。


    隨後又抬頭看了下陳酌的側臉,迎著月光,齊芷似乎都能看到對方臉頰上帶著的淡淡唇脂。


    她麵色一紅,方才在仁壽宮沒想過這些,而且離得也遠,自己沒注意到,現在如此近的距離,反倒更容易看清一些。


    陳酌走在自己身側,那側臉正對向自己,好似無時無刻都在提醒自己近日親了陳酌一下,惹得齊芷耳根發熱,羞澀不已。


    一旁的陳酌哪裏知道對方在想些什麽,隻是有些奇怪對方為什麽一直看著自己,終於,在對方差點沒一頭撞在街匾柱上之時,陳酌伸手拉住了她。


    “看路看路,都要撞上了,你想什麽呢?這麽認真?”


    “啊?”齊芷一怔,這才迴頭看到近在咫尺的街匾,尷尬的笑了笑道:“沒……沒什麽!”


    陳酌以為她還在擔憂太後的狀況,於是開口安慰道:“太後之事,明日應該能有所收獲,而且雖然太後病狀有些嚴重,不過就目前來看沒有生命危險,你也不要太過憂心了,可別太後娘娘的病好了,你卻又鬱結在心了,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聽到這話,齊芷點了點頭,知曉對方是擔憂自己,迴道:“嗯,我知道的,謝謝你!陳酌!”


    可陳酌一聽這話,卻是莫名其妙的將另一側臉頰也湊了過來,伸手在上麵指了指。


    “幹嘛?”齊芷滿臉疑惑。


    卻聽陳酌開口道:“誒?之前不就是這樣嗎?謝謝了之後就要親我啊!”


    齊芷一聽這話哪裏還受得住,臉色一紅,伸手在陳酌肩上打了下:“你胡說些什麽呢!那……那隻是給你為母後之事上心的獎勵……而已!”


    說完,也沒等陳酌反應,徑直跑出了兩步,到了長公主的府門前,說道:“你可不要誤會了,我先迴府了!!”


    陳酌看著她的背影,無奈的搖了搖頭,真是傲嬌的長公主啊!!


    正當他迴身走向臨王府的方向時,卻聽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一陣香風拂過。


    紅唇便印上了陳酌的臉頰之上,溫熱感傳來,一觸即分,陳酌一愣,看向身側紅著臉,背著手的齊芷,挑了挑眉。


    卻見齊芷伸出一根手指,解釋道:“你可別誤會!這隻是給你方才安慰我的獎勵而已!!”


    說完,她也不等陳酌什麽反應,扭頭就跑。


    可才跑出一步,就被陳酌一把拉進懷中,看著齊芷嬌豔欲滴的臉龐,陳酌心中一動,伸手摟住對方,身體微微前傾……


    看著眼前那逐漸接近的英俊麵龐,齊芷腦袋一片空白,哪裏還記得什麽推開對方,片刻後,兩唇相接。


    齊芷這才迴神,眼睛睜的老大,輕輕伸手在陳酌胸膛上推了一把,身體微微掙紮。


    可撲麵而來的男性氣息令她難以掙脫,她輕輕閉上了眼睛,雙手環抱陳酌的脖頸,宛轉相就。


    …………


    東市街道上,陳酌摸著自己稍顯紅潤的臉頰,臉上卻是笑意不止。


    雖然被齊芷事後輕輕扇了一巴掌,大罵他是個登徒子,可今天還是挺成功的嘛!


    想想當時美人入懷的悸動,與齊芷那盈盈秋水的眼眸,還有對方朱唇上附帶的淡淡白芷清香,都令人迴味。


    咳咳!!陳酌輕咳兩聲,我可是正人君子,怎麽可以大白天的想這些呢!!


    天上明月灑落月光,照射長安城中的每個角落,映射出淡淡銀光……


    就在這一瞬間,陳酌耳朵一動,隨即看向了某個方向,一道黑影閃過天幕,不知去向。


    陳酌一瞬清醒,迅速躍上屋簷,看向那道黑影,隨後眼神一凝,又是燈會上的那道詭影,這個方向,似乎又是長安城西方,又是北市嗎?


    不過陳酌並沒打算跟上去,而是根據其來時的方向追溯而上!


    片刻後,陳酌便來到東市一處四巷相交之處,這時已經沒法確定對方究竟從何而來了,不過或許仔細分析一番,也能略知一二。


    陳酌緩緩閉上了眼睛,腦中長安輿圖閃現,將長安東市街道描繪與現實如出一轍。


    他迅速從中找到了這條四通八達的街道,隨後從輿圖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康府!!


    康元正???


    真的是他!!


    陳酌緩緩睜眼,他腦中輿圖也漸漸消失,可就在這一瞬間!


    他忽的注意到邊角上赫然印著三個字,那是他方才被康府吸引心神,並未注意到的地方:


    巽風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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