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酌神清氣爽的走出仁壽宮,心情這叫一個好。


    太後是吧?喜歡逗我玩是吧?喜歡挑眉毛是吧?


    嘿,我就冒犯你了怎麽滴?我就僭越逾禮怎麽了?你還不是不能把我怎麽滴?


    想起自己臨走時,太後那羞怒,窘迫複雜的表情,他就一陣神清氣爽。


    不過陳酌也隻高興了一小會,忽然覺得是不是哪裏不對,自己貌似誇了那小妖婆好多詞………


    陳酌有些無語,自己原本是想出言反擊一下對方,丫的是不是被小妖婆繞進去了?


    不過自己也沒啥損失,陳酌很快搖了搖頭,驅逐出了這些雜念,想起了正事。


    如今太後當麵,見過她的具體表現和性格之後,陳酌就明白,若是秋夫人所說的她常常入宮陪伴的事是真的。


    那麽太後肯定不會是因為自身的哀愁幽怨才導致身體有恙,而是有外因導致的!


    巫術?亦或是,下毒?


    正思考著,他已經走至皇宮內苑城門前了,他邁步走出,四處打量了下,居然沒找到蘇老頭的身影。


    陳酌微微皺眉,靠,這不靠譜的小老頭,難不成自己在皇城裏亂逛去了?


    不過他也沒多擔心,畢竟蘇老頭對皇城可比他了解多了,而且這邊隻算外城,官員們工作的地方而已。


    當然,原本外城其實也是不能隨意走動的,但由於長安城的特殊性,另有常武宮在皇城之側,那才是皇帝與朝會所在,所以這個外城其實並不算管控嚴厲。


    想了想,陳酌覺得蘇老頭應該是找老朋友聊天去了,反正自己本來也管不住他,人家才是宗師。


    陳酌一個人走在皇城的道路上,不遠處便是朱雀門,他正沉思著太後的情況。


    忽的察覺到前方有道人影,下意識的向一旁讓了一下。


    有清風拂過,帶來陣陣清新的淡香……


    陳酌下意識迴頭看了一眼,隻見一位身著青色宮裝的女子大步離去。


    他略微有些奇怪,這一席青衣宛若江南靈秀,可那步伐分明雄健有力,儼然是一位武道有成的武者。


    而這兩種東西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就更有些顯得詭異了。


    不過陳酌也沒多想,很快收迴目光,朝著朱雀門走去。


    這剛剛一走出去,就聽見身後傳來蘇老頭的聲音。


    “世子!!您總算出來了!”


    聞言,陳酌迴頭一看,蘇老頭正站在朱雀門外一臉鬱悶的看著自己,他邁步走了過去。


    “蘇老頭?你怎麽在這呢?我還以為你在皇城裏晃悠去了呢!”


    蘇老頭臉上鬱悶之色更甚,“害!我可不就是晃悠去了,結果剛和鴻臚寺馮盧老兒聊了兩句,就被他趕出來了,而且還直接把我趕出皇城了,鴻臚寺少卿了不起啊!”


    陳酌見他一副想要找三舅算賬的樣子,連忙道:


    “你又怎麽惹三舅生氣了?”


    蘇老頭一籠手,淡淡道:“還能說什麽,不就是誇誇世子您的武藝多麽高強嘛,而且特地申明是小老頭我教的!”


    說著,他嘿嘿一笑,似乎想到什麽高興地事情:“還不是他自己的兒子直接教廢了,這是嫉妒!赤裸裸的嫉妒!!”


    陳酌無奈的搖了搖頭,開口道:“蘇老頭你可真能給自己臉上貼金,我的武藝哪裏是你教的?”


    蘇老頭立馬就不願意了:“嘿!世子您這話就是過河拆橋了,再怎麽說,您的武道基礎,是跟著小老頭我打的吧?”


    “嗯,這話倒是沒錯,不過那都是十幾年前的事了吧?”


    “咳咳,這種事情怎麽能用時間跨度來計較呢?是吧?”


    蘇老頭嗬嗬一笑,又把話題拉迴了馮盧身上:


    “馮盧這個老不死的,自己給兒子起了個樂遊之名,倒是應景哈哈哈,這孩子真的隻會玩耍遊樂!!”


    陳酌麵無表情,這蘇老頭越說越離譜了,他急忙打斷道:


    “得得得,你要炫耀等會再炫耀,先說正事!”


    說著,就將太後的狀況說了一遍,示意太後身體有恙並不是心病。


    當然,這種事情並不能在大街上說,所以蘇老頭也沒說些什麽。


    直到進入了東市臨王府,蘇老頭才開口道:


    “這麽看來,隻能是毒藥了!”


    陳酌也點了點頭,“應該是了,隻是我很奇怪,太後能得罪誰呢?難道是秋家的政敵?”


    蘇老頭也是奇怪,“可秋家在朝堂上不算激進派,一直守著自己的那點一畝三分地,能得罪誰呢?”


    陳酌卻是搖了搖頭:“不能如此想當然,朝堂的事,不是這麽算的,即使秋家一直沒有什麽激進的動作,可總有人盯著他們手中的權利,想要分一杯羹,先去查查,秋家有什麽對頭。”


    “額………”蘇老頭欲言又止,隨後緩緩說道:“秋家的對頭,不就是沈家嗎?”


    額,陳酌也是一怔,是啊,那秋家的死對頭可不就是沈家嗎?


    “那就換個方向查,查一查最近朝堂上有什麽大事發生,還有重要的官職調動。”


    “好!!”


    說完正事,蘇老頭嘿嘿一笑,說道:


    “對了,世子,今晚南市長安燈會,您不是一直惦記著嗎?要不要去看看?”


    陳酌一喜,是了,最近又是沈家,又是太後的事情,自己倒把這事忘了。


    “當然要去,南市?就是那個有一池定長安的興慶湖所在的地方?”


    蘇老頭一笑:“是啊是啊,長安燈會最開始就是在興慶湖開辦的,後來又擴張到整個南市,到了現在啊,幾乎半個長安城在這一天都是燈火通明的。”


    …………


    星夜迷蒙,銀色的月亮點綴著深藍的夜空。


    長安城此時卻處在繁華熱鬧之中,南市燈會,在興慶湖旁正式開始。


    南市長慶街道兩旁,有高大的燈樹分枝矗立,慢慢延伸至南市各處。


    街頭有石橋,拱橋跨過整個興慶湖,橋檻上纏繞諸多燈盞,映照湖麵閃耀如星。


    興慶湖上,有人夜泛小舟,舟上掛彩燈數盞,交相輝映。


    有人蹲立湖邊,將花燈輕輕推入水中,湖中燃燈上百,水麵霞光迴旋,銀白月光灑在湖中,更襯湖景優美。


    清風拂過陳酌的臉龐,令他稍稍迴神,看著眼前燈會的絢爛盛景,他心中微動,是啊,這才是自己想象中的長安盛景。


    所謂燈樹千光照,花焰七枝開,月影凝流水,春風含夜梅便是這樣的景色了吧!


    陳酌獨身一人走在長慶街上,蘇老頭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不過陳酌覺得正好,這自己一個人逛逛燈會它不香嗎?


    正想著,有碧裙女子輕飄飄的從一旁走過,不過令他好奇的是,對方臉上帶著一個花瓣點綴的麵具。


    陳酌這才轉頭打量了一番,發現有不少人都帶著各種麵具,倒是挺有意思。


    他邁步走到街邊一處賣麵具的小攤前挑選了起來,看了半天,總算是挑中了一個銀白色青狐麵具。


    陳酌付了銀子,戴上了青狐麵具,朝著湖邊走去。


    湖邊並不似街市上那般有些喧鬧,而是稍顯幽靜,隻有輕微的許願,交談聲傳來。


    他從湖邊商家的手上挑了一個花燈,正欲掏銀子的時候,忽的發現自己挑中拿到身前的花燈被一隻纖手猛地抽走了。


    他神色微動,一把捉住花燈,雖然用力不小,但卻是巧勁,因此花燈並未損壞。


    注意到這一點的碧裙女子也是神色訝異,想不到這位公子還是位高手!


    陳酌看著對方的衣著,還有臉上戴著的桃花麵具,倒也認出來了。


    這不就是帶著自己走上麵具之路的,那個擦肩而過的女子嗎?


    “這位姑娘,此盞花燈乃是我先挑中的,不如你另挑一盞吧。”


    說著,就再度用力,想將花燈拿迴手中,可沒想到對方也是微微運勁,兩人又僵持住了。


    陳酌稍覺驚訝,對方這股柔勁的運用倒是厲害,不過看對方的樣子,應該也就到此為止。


    “公子這話說得有些奇怪了,既是買花燈,自然是誰先付銀子是誰的!”


    女子聲音宛若黃鸝輕鳴,聲音雖小,卻低昂有致,可說的話卻是令陳酌哭笑不得。


    更讓陳酌目瞪口呆的是,人家直接把銀子給了店家,然後轉過頭看著他,挑了挑眉。


    那意思是,現在我付了銀子,這花燈自然是我的了,還不放開?


    女子手中用力,見陳酌沒有放手的想法,開口道:“現在我付了銀子,公子可以放手了嗎?”


    這倒是讓陳酌也沒啥辦法了,隻能心道這女人真嬌蠻,然後將手放了開來。


    “哼~~”


    女子輕哼一聲,將花燈拿在手中,高興地大步跑到湖邊放花燈去了。


    陳酌無奈的搖了搖頭,不過也沒多計較,迴過頭來再度挑起花燈來。


    卻沒想到旁觀了全程的攤主,又拿出了一盞白芷花燈,放在了陳酌麵前。


    “也不知道小兄弟你與那位姑娘在爭些什麽,花燈又不是隻有一盞……”


    聞言,陳酌一怔,似乎有什麽靈光一閃而過,但卻想不分明。


    他甩了甩頭,付了銀子,拿著花燈也走到了湖畔,先前的碧群女子早就杳無蹤影。


    陳酌半蹲湖畔,也沒在花燈上寫些什麽,隻是緩緩的將花燈放入湖中,輕輕的將其推遠了些。


    晚風拂過街邊燈樹,隨後撩起陳酌高高束起的長發,最後劃過興慶湖麵,將數盞花燈吹向遠處,有月影沉於水中,帶起一陣陣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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