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元貞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的欽天監,他信奉了十幾年的東西在那座大殿中被人一句話給打的支離破碎。


    這麽多年,齊元貞被大隋官員和百姓奉為聖君,他們常說大隋連出兩位聖主,無論是齊正初還是齊元貞父子二人將會帶領大隋一統天下,開創一個輝煌的盛世。


    可今天有人告訴他,那個一直被自己視為榜樣,敬佩了十幾年的父親不過是個外人,而他的親生父親是自己一直討厭,甚至心心念念想要砍其頭顱的敵人,而且這個父親的腦袋就在不久前剛被人砍了下來,這種打擊對齊元貞來說何其沉重。


    走在大隋皇城的青板路上,齊元貞對這熟悉的環境突然感覺有些陌生,原來這個地方並不屬於他,迴到寢宮的齊元貞揮退了所有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愣愣的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麽。


    兩個時辰後,太後邱笑笑走進寢宮,蹲下身子揉了揉齊元貞的腦袋,將他攬進了懷裏。


    齊元貞從內心是抗拒自己這個母親的,因為這一切的罪魁禍首說到底還是她,但齊元貞拒絕不了這個懷抱,偌大的皇城,現在能夠讓他依靠的似乎也隻有他這個母親了。


    “母後,為什麽。”


    聽著齊元貞帶著哭腔的話語,邱笑笑有些心疼的說道:


    “對不起,都是母後的錯,當初母後沒得選擇,我不過是楊秋手底下的一條狗,他讓我做什麽,我就得做什麽,


    當初我離開安西來到上安城外也曾猶豫過,但是我的肚子裏已經有了你,楊秋有一句話說的很對,無論將來我肚子裏的孩子姓什麽,都是我的骨肉,隻要我裝作不知道,你早晚都是這個天下的主人,


    所以啊,母後殺了一個叫憐兒的可憐女子,然後按照楊秋的安排一步一步的接近你的父皇。”


    “他不是我的父皇。”


    齊元貞在邱笑笑的懷中流著淚否認道,邱笑笑緊緊的抱住齊元貞的腦袋堅定道:


    “不,他就是你的父皇,你姓齊,你永遠都姓齊,你是大隋的皇帝,是這天下未來的共主。”


    齊元貞沒有再掙紮,他明白母後說的是什麽意思,隻要他自己不承認,那麽他還是大隋的皇帝,還是齊家的血脈,但有些事不是自己不承認就可以的,至少楊秋是知道這件事的,還有一個白鶴老人。


    “楊秋。”


    “楊秋你不用擔心,雖然他和你那個父親都是王八蛋,但有一點母親能夠確認,他們不在乎這天下到底姓什麽,隻要你是他的血脈就夠了,這也是為什麽音離被伏,楊秋也從未派白鶴老人和顧劍升來皇城殺你報複的原因,


    但白鶴老人必須死,整個天下如今知道這個秘密的除了你我母子二人,便隻有楊秋和白鶴老人,楊秋和王老二廢了那麽大的勁就是要讓你坐穩這天下,自然不會主動刺破這層窗戶紙,但白鶴老人不一樣,能夠被楊秋這種惡人警惕的老家夥,做事肯定無所顧忌。”


    齊元貞聽著太後的話,慢慢恢複了平靜,心智到了他這個程度,其實有些事情不用說的很明白他自己就能想通,說到底齊元貞跟楊秋和王老二是沒有感情的,如果讓齊元貞選擇夏朝還是大隋,齊元貞絕對毫不猶豫的選擇大隋。


    “白鶴老人不好殺。”


    看著恢複正常的齊元貞,邱笑笑欣慰的說道:


    “好殺的,老家夥受的傷是極重的,他之所以要接近你還把這種辛密說出,無非就是想讓你在楊秋麵前保他一下,如果不是這樣,憑借老家夥的本事,何必如此委屈求全。”


    “母後的意思是?”


    “給楊秋寫信,讓楊秋知道你已經知曉自己的身世,然後告知他白鶴老人在上安的事情,顧劍升絕對會趕來,到時候加上慧生大師和皇城中這些宗師高手,殺了他並不難。”


    齊元貞沒有迴答,從邱笑笑懷中站起,臉上有些陰沉不定,邱笑笑歎了口氣起身道:


    “我知道陛下在想什麽,讓你承認和楊秋的關係會讓你有種認賊作父的感覺,但說到底王二和終究是你親生父親,如果不是楊秋沒有生育能力,你應該姓楊的,


    母後自然不是要勸你和楊秋恢複關係,而是要告訴你,一個君王為了天下,什麽事情都是可以做的,就算你不是王二和的兒子,如果有這種假扮他親人然後布局的機會,你會放過嗎?


    你就當是下棋,有了這層關係之後,楊秋便不會跟以前一樣,到時候陛下想要殺他能有很多種辦法,他對陛下就不會有那麽多的警惕心,畢竟你是他兄弟在這世間唯一的血脈。”


    齊元貞聽完這些話,有些好奇的抬起頭看著自己的母親問道:


    “母後是他們放在大隋的棋子,為何要反?”


    邱笑笑眼中的恨意一閃而過,腦海中王二和曾經踐踏蹂躪過她的畫麵不斷閃過,想到這些畫麵,邱笑笑身子甚至本能的有些發疼,最後歎了口氣道:


    “因為這世上沒有人比我更想殺了你的親生父親,但是既然他已經死了,那麽之前的種種便也隻有一筆勾銷了。”


    夏朝靖安二年秋,


    兩國邊境的戰場已經倒下了二十多萬具屍體,無論是將領還是士兵都已經有些麻木,誰也不知道軍心什麽時候會徹底崩潰,幾十萬人的軍隊一旦全麵崩潰,任誰也無力迴天。


    於是楊秋在士氣低到臨界點的時候,禦駕親征親臨戰場,讓夏朝一方隱隱渙散的軍心重新凝聚了起來。


    也是從這一刻開始,雙方的精銳正式登場,火炮聲響徹雲霄,遮天蔽日的箭雨一排排收割著人命,鐵騎的碰撞將無數騎兵拋上天空,然後狠狠的落下被戰馬不斷踩踏最終化為一攤肉泥。


    就在這種硬拚底蘊的戰爭不斷持續的五日後,一道從上安皇城由齊元貞親自寫給楊秋的信件交到了他的手裏。


    楊秋打開信件後瞳孔微微一縮,上麵隻有簡單的幾個字。


    ‘大伯,


    血陣之事為假,


    白鶴老人身在上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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