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的廝殺已經結束了,朱高順在唐淵的陪同下從遠處看戲的災民人群中走了出來,這場戰鬥雖然不是很完美,不過已經讓朱高順很是滿意了。


    正麵戰場廝殺,七千對五千如果不是實力碾壓,戰損絕對會高的驚人,然而大隋士兵被災民搞亂了陣營,而且是被突然襲擊,所以剛一照麵就是一邊倒的屠殺,到最後大隋主官都沒能組織成有效的防禦。


    “怎麽跟你們說的,刀子捅進去之後一定要攪一下,就算攪不動也得給老子橫剌一刀,不然到時候死的就是你們。”


    一名將領一邊指揮士兵給傷員做包紮,一邊大聲的訓斥著什麽,


    這些士兵雖然之前屬於正規軍,但也是唐淵上任兵馬調度使之後征集的,說到底並沒有上過真正的戰場,之前都是跟一些潰軍和山匪綠林搏鬥。


    那些人,隻要刀子砍到身上,不管傷口大小總會被死亡的恐懼嚇倒,這樣的人受傷以後是沒有戰鬥力的,但正兒八經上過戰場的士兵不一樣,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在戰場上隻要不能保證敵人必死,那就得補刀,一直補到敵人再也沒有反抗能力。


    就像這些受傷的士兵一樣,一開始他們還把這些大隋的士兵當成了陵州的那些廢物,往往砍倒敵人就放鬆警惕尋找下一個對手,他們不知道,受傷對於經曆過戰場廝殺的士兵來說是最習以為常的事情,四百多人的戰損絕大部分都是被這些受傷的大隋士兵反撲所殺。


    當你把刀子插進敵人的胸口後,士兵們的第一反應絕不是哀嚎著去護住傷口,而是拚命的揮動手裏的武器試圖砍下你的腦袋,這才是真實的戰場。


    所以在戰場上,老兵會一直囑咐新兵的一句話便是,攪一下,插進去一定要攪一下,這樣才能保證敵人產生的劇痛讓他們做不出來反抗的動作。


    好在陵州軍這邊的將領很快發現了己方士兵疏忽了這一點,不停的遊走於戰場提醒士兵才讓戰損不至於太高。


    “唐公,統計完了,總共一萬石糧食。”


    朱高順聽完這話後點了點頭,然後將目光看向了遠處還在圍觀的災民,若是放在以前這些災民早就跑的沒有了影子,可如今這種境地,災民們已經沒有了跑的心思,他們眼巴巴的看著陵州軍期盼這些人離去後,能從大隋士兵身上搜到一些幹糧。


    在災民震驚的目光中,朱高順命令士兵扯過幾個糧袋,然後用刀在袋子上劃開一個口子,白花花的糧食傾瀉而下,很快在泥汀的路麵上堆起一個小糧堆,朱高順看著被糧食吸引猶猶豫豫的開始往前的災民,冷笑道:


    “想要嗎?”


    沒等災民們迴答,朱高順身後的陵州軍齊刷刷的拔出佩刀,洶湧的煞氣直撲災民而去,讓原本正在往前移動的災民急忙停住腳步,有些畏懼的往後縮了縮。


    “想要可以,這裏的糧食不過一萬石,但是在這條官道上,還有十五萬石糧食,整個牧州有五十萬石糧食,但那些不是你們的,是我跟我身後這些士兵的,


    所以,如果你們也想吃飽飯,那就加入我們的隊伍拿起刀親自去搶,


    老子也不瞞你們,我們是從陵州來的,如果加入我們,你們將會被大隋朝廷貼上反賊的名號,從此以後,你們不再是大隋的子民,而是我陵州軍的將士,你們確定還想要嗎?”


    反賊,這個名頭如果放在以前可以壓死很多人,別說參加叛軍,就是提都不敢提,


    所以很多人開始退縮了,就像朱高順說的,在這條路上還有很多大隋的賑濟隊,憑借他們七千人,怎麽可能是數萬大軍的對手,等這裏的事情傳出去,朝廷肯定會集結大軍剿滅他們,


    大部分災民都是這麽想的,但這個世界最不缺的便是不怕死的人,他們寧願被人砍死在戰場上,也不願在啃完樹皮,吃光野草,甚至在吃人之後還要被餓死。


    一個兩個三個,陸陸續續有災民從人群中走了出來,隻要有人帶頭,一些本來猶豫的人也開始挪動步子,到最後聚集在朱高順麵前的災民已經有上千人,


    朱高順對這個數字很不滿意,用數百精銳的血隻換上千個災民,這買賣太虧了。


    而且陵州軍也不是所有災民都要,士兵們開始在這些準備投靠的災民中挑選合適的人選,最基本的要求便是身強體壯,沒有暗疾,雖然大家都已經餓的不成人樣,從身形骨架上還是能一眼看出此人之前是何狀況。


    到最後一千人中,也不過挑選了二百餘人,甚至不夠補戰損的缺,


    接下來朱高順做了一個任何人都沒有想到的決定,麵對數萬災民而且這個數字還在後麵災民慢慢匯聚中不斷增加的情況下,陵州軍直接起鍋造飯,幹淨的積雪被丟進燒熱的大鍋中,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盯著開始冒熱氣的雪水,等待糧食被放進鍋中。


    可朱高順沒有下令煮糧,而是讓陵州軍從身上拿出儲備好的肉幹丟進了鍋中,隨著肉湯的香氣開始飄散,原本被恐懼支配的災民終於忍不住再次上前,別說這些災民,就連已經歸順的災民都開始蠢蠢欲動。


    五千陵州軍,持刀上前齊齊高喝一聲:“殺。”


    震的災民們再次遲疑了下來後,接著在災民們羨慕的目光中,剩下的陵州軍從車隊中搜出碗筷,開始給那二百餘人一人盛上一碗熱乎乎的肉湯,接過肉湯的歸降災民抱著碗突然痛哭流涕起來,然後不顧滾燙的肉湯就要往嘴裏送,士兵們阻止了這些人的愚蠢行為,想起朱高順之前交代的事情,溫和的對這些人說道:“等一會喝,小心燙傷。”


    這些人不知道,陵州軍也已經很久沒有喝過肉湯,他們聞著這些香味,喉結不停的滾動著。


    除了這些能夠喝到肉湯的二百餘人,其餘選擇歸附沒有被選中的災民同樣每人分到了一塊幹糧,因為他們後麵還有用處。


    正當遠處的災民忍不住再次上前的時候,朱高順高聲說道:


    “看到了嗎?加入我們,有肉吃。”


    隨著這句話出口,災民們再也忍不住,瘋狂的上前高喊著加入,陵州軍上前阻擋住這些已經瘋狂的災民,將朱高順緊緊的護在身後。


    朱高順看著瘋狂的災民,心情愉悅的對唐淵說道:


    “看看多好的炮灰啊。”


    說完扭頭看了一眼已經開始舔舐湯碗的新人們,朱高順咽了口口水,舔了舔嘴唇道:


    “真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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