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西近衛軍出現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朱泓煊的耳朵裏,這一刻十萬大軍開始朝著近衛軍的撤離路線收攏,十萬對兩千,這種碾壓局麵已經讓朱泓煊看到收歸安西的場麵,到時候自己在朝野中的聲望甚至有可能超過宣宗皇帝。


    北明這麽大的動靜想要瞞住其他人根本就不可能,得到消息的梁靖楠差點氣的背過氣去,楊秋和王老二就算死了,安西還有一個李甫林和音離,隻要有這兩人在,安西就亂不了,安西軍也亂不了,林柏宏,寧熊,王明陽哪一個是省事的主,將隋陽和北原不明所以的使臣全都請離後。


    梁靖楠咬著牙下令北明二十萬常備軍,往平西走廊靠攏,趁著安西還沒有明白怎麽迴事,八百裏加急通過平西走廊給譽王黎王下令,讓他們挾大軍朝安西的郴州靠攏,給西北防線的杜啟風下令,往平西走廊移動,不許放任何人進入平西。


    現在梁靖楠已經沒有選擇,從朱泓煊下令圍捕楊秋那一刻開始,朝廷和安西的臉麵就徹底撕破了,楊秋活下來什麽都好說,事後朝廷大出血賠償一番就可,若是楊秋死了,就徹底沒有迴旋的餘地,所以王老二也要和他一起死,等安西反應過來之前朝廷的大軍有足夠的時間完成合圍。


    走出皇城的楊老頭和北原使者第一時間就收到了各自安插在北明都城密探的消息,隻不過具體情況不知。


    朝廷為何要圍追楊秋,還擺出這麽大的陣仗,這讓楊老頭百思不得其解,若是朝廷要對楊秋下手,昨夜在都城就可以動手了,為何要等到楊秋已經出城,除非是楊秋已經出事,朝廷在圍殺安西軍剩下的將士。


    想到這一層之後,楊業直接命令密探用最快的速度查清,到底發生了什麽和楊秋現在的情況,這一舉動絕對會暴露隋陽這麽多年安插在北明的眼線,而楊老頭根本不在乎,他隻想知道楊秋現在怎麽了。


    在官驛焦急等待的楊老頭終於等來了想要知道的消息,為了這條消息隋陽不惜暴露了已經官居三品的棋子,得到的隻有一句話:楊秋遇襲,生死不知。


    看完這條消息後,楊老頭直接找到了同樣在官驛打探消息的北原使者,不知道兩人說了什麽之後,他們身邊的侍從匆匆離開了官驛,二人更是上報禮部,賀禮已經送到,啟程告辭。


    王老二很慶幸音離強製要求近衛軍士兵一人配三馬的決定,當初他們這群人還強烈反對,本來甲等上品的戰馬就稀缺,還往近衛軍配置這麽多,好處在這一刻就體現了出來,近衛軍帶著十萬大軍開始兜圈子。


    十天,王老二的目標是為楊秋爭取十天的時間,但他很清楚,這個目標有多難,這是在北明境內,從上到下都是朝廷的人,兩千人這麽大的目標,被合圍會比他預計快的多,秘衛將消息傳迴安西需要五天的時間,音離就算攜騎兵奔襲也需要五六天的時間,這來迴就是十幾天,而十幾天的時間,足夠北明朝廷做出一係列的應對。


    在狂奔了三天後,已經人困馬乏的近衛軍終於停了下來,王老二聽著遠處震耳欲聾的馬蹄聲,知道再跑下去,隻能活活累死,他迴頭看著身後平靜的近衛軍士兵,自嘲的笑了笑,音離帶出來的兵,真他娘的跟她一個性子。


    “兄弟們,不跑了,看到遠處那麵皇旗了嗎?原地修整半刻鍾,半刻鍾後,跟老子衝過去,殺了狗皇帝,給兄弟們陪葬。”


    近衛軍士兵一言不發的翻身下馬,從布袋裏掏出混合在一起的黃豆黑豆玉米喂向馬嘴,然後連他們自己的小麥餅一同喂給了戰馬,接著將所剩無幾的水全都灌進了馬嘴,士兵們很清楚,他們能夠殺敵全靠著身下的戰馬,反正這一戰自己也活不了,沒必要把糧食和水浪費在人的身上。


    朝廷的兩萬騎兵發現近衛軍不跑了之後,紛紛朝著他們後方移動,想要將其合圍,而皇帝的禦駕也在大軍的拱衛下,緩緩朝著近衛軍靠近。


    王老二獰笑著看著那麵越來越近的皇旗,和近衛軍士兵一同翻身上馬,等到那麵皇旗進入戰馬最佳的衝刺位置後,王老二抽出佩刀舉過頭頂大喝:“北明。”


    “風起。”


    隨著這一聲震耳欲聾的軍號,朝廷大軍全都愣了愣,他們沒想到近衛軍在這一刻喊得還是北明而不是安西,近衛軍好似在宣告他們的憤怒,也好似想用這麽一聲軍號徹底和北明劃清界限,接著在朝廷士兵更加疑惑的目光中,兩千近衛軍沒有朝著平西走廊方向突圍,而是朝著皇帝禦駕去了。


    同樣被這聲軍號震撼的還有朱泓煊身邊的蕭風,風起,這兩個字沒有人比他和蕭起更有感觸,麵對王老二自殺式的進攻,蕭風歎了口氣道:“還請陛下先後撤,避其鋒芒。”


    朱泓煊聞言眉頭一皺,用審視的目光看著蕭風說道:“蕭指揮使,你是不是太看重安西軍了,他們不過區區兩千人,朕的身前有數萬北明兒郎,難道還擋不住他們嗎?”


    蕭風聞言麵色一僵,沒有多言,有些事情你說了,對方不聽,就不要再說了,不然隻會遭到別人厭棄,何況對方還是一國之君。


    “傳令,迎戰。”


    守備軍的將領聽到朱泓煊的話直接懵了,他不可思議的迴頭看著朱泓煊說道:“陛下,對麵騎兵衝陣,咱們擺好拒馬陣等著就好了,沒必要衝上去廝殺。”


    誰知道朱泓煊滿臉不悅的說道:“樊將軍,對麵不過區區兩千騎兵,你這數萬人的守備軍難道還需要用防守來抵抗嗎?若是連兩千人都打不過,朕怎麽放心你們來拱衛都城?”


    守備軍的將領滿頭冷汗道:“遵旨。”


    將領雖然知道步兵和騎兵對衝肯定會出現傷亡,可心中和朱泓煊想的一樣,騎兵再強也隻有兩千人,為了能在陛下麵前表現,多死點士兵就多死點吧。


    衝到半路的王老二震驚的看著迎擊上來的北明士兵,大笑著對身後的近衛軍士兵說道:“這他娘的是哪個指揮天才,真怕皇帝老兒死不了啊,兄弟們,敵人把路給咱們讓開了,衝進去,殺皇帝。”


    看著和守備軍撞在一起的近衛軍,聽到他們殺皇帝的口號,朱泓煊冷笑著下令道:“所有人,給朕壓上去,朕倒是想要看看他們怎麽衝過來。”


    “陛下,不可。”


    “不可。”


    守備軍將領和蕭風同時喊道,而朱泓煊根本不給兩人勸阻的機會,不滿的喊道:“蕭指揮使,朕的身邊圍了兩千禁衛,每年朝廷給你們禁衛司撥的款最多,就算他們能衝過來,你們禁衛司擋不住嗎?難道朕養了一群廢物?”


    蕭風很想說一句擋不住,那他媽是騎兵,我們禁衛司就是一群官差,武藝再高強,也他媽頂不住騎兵的衝擊啊,可是剛才已經惹得朱泓煊不悅了一次,這個時候再惹朱泓煊發怒,後果不堪設想。


    尤其是守備軍將領看到朱泓煊對著大紅人禁衛司指揮使發火後,直接命令守衛在朱泓煊身邊的士兵出擊了,這個時候蕭風也隻能無奈的讓禁衛司上前防衛。


    守備軍和近衛軍剛一接觸,就發現根本就擋不住近衛軍的衝擊,先不說第一輪的火槍,弩箭,畢竟他們人比較多,死幾個也無妨,可衝進來後的手捧雷,這玩意一炸就能炸出一片空地,人沒炸死幾個,騎兵衝擊的空間給炸出來了。


    在近衛軍士兵的拱衛下,王老二一馬當先的朝著朱泓煊殺去,正麵抵擋的三萬人看起來很多,可是這三萬人一開始是以包圍姿態朝著近衛軍靠攏的,也就是說,近衛軍到朱泓煊的皇駕中間,隻有區區一萬人,不到半刻鍾的時間,近衛軍就已經突破了半數路程,而戰損的人數不到三百,最重要的是近衛軍的速度並沒有減緩很多。


    “護駕,蕭指揮帶陛下後撤。”


    守備軍的樊將軍看著氣勢洶洶的近衛軍,不顧朱泓煊的荒唐命令,緊急讓旗手傳令大軍收縮,拱衛皇帝,北明一直傳言安西鐵騎可以和北原蠻子硬碰硬,一開始樊將軍還不信,可現在場景,可比樊將軍見過的北原鐵騎猛的多,如果安西的八萬鐵騎都是這個水準,這個天下都得姓楊。


    “放肆,蕭風你放開,樊忠,你是廢物嗎,前麵還有那麽多將士,你居然讓朕撤離,朝廷的顏麵何在。”


    蕭起直接下馬牽著朱泓煊的馬繩就往後撤,根本就不顧朱泓煊的大吼大叫,就算事後被責罰,也總比讓皇帝丟了性命強。


    遠處合圍的騎兵將領從步兵出擊的時候就已經破口大罵了,看著已經快要突破步兵戰陣的近衛軍,終於等到了樊忠的命令,可是近衛軍已經被守備軍的步兵給攪在了陣中,騎兵隻能幹瞪眼,騎兵首領無奈下令繞過步兵,朝著皇旗靠攏。


    十萬大軍,就這麽跟著兩千近衛軍,不,現在隻剩下一千多近衛軍跑,他們的皇帝在拚命後撤,將軍命令他們用最快的速度向皇旗靠攏,除了地上留下的幾千具屍體和近衛軍短兵相接的士兵,剩下的十萬大軍啥也沒幹,光踏馬跑路了。


    看著越來越近的近衛軍,蕭起將馬繩交給別人,對著朱泓煊說道:“陛下,你先撤,臣去為你斷後。”


    “放屁,朕不撤。”


    朱泓煊麵紅耳赤的剛吼出這句話,就聽到一陣風聲從自己的頭頂劃過,一支羽箭帶著皇冠遠遠的落在了地上,渾身汗毛直立披頭散發的朱泓煊驚恐扭頭看向剛剛把弩箭放下的王老二,甚至能清楚的看到他臉上的獰笑,這一刻被死亡陰影籠罩的朱泓煊終於體會到了害怕,手中的馬鞭猛的抽下,坐下戰馬疾馳而去,口中還大喊著:“護駕,快來護駕。”


    王老二看著北明士兵瘋狂的朝著皇帝身邊趕去,遠處的騎兵也終於繞過步兵正在向著皇旗靠攏,他舉起手揮舞了一圈,近衛軍士兵突然轉向向著兩旁的士兵撞去,這一舉動嚇得附近的士兵紛紛躲避,空出了一大片土地,而近衛軍為了這片空間,付出了數百名戰士的生命。


    為了給身後的兄弟騰出調轉馬頭的空間,他們隻能硬生生的把周圍的士兵驅散,代價則是戰馬停下,然後下馬死戰。


    看著掉頭的近衛軍,手心已經全是汗水的蕭起鬆了一口氣,他真的不想和王老二生死相向,在近衛軍士兵全都調轉馬頭後,王老二給了蕭起一個冷漠的眼神,沒有說話,然後掉馬迴衝,雖然馬頭調轉了過來,可戰馬已經失去了衝擊力,近衛軍士兵隻能靠著手中優良的武器拚命往外衝,好在身後的士兵被他們的第一波衝鋒嚇破了膽,而且大部分士兵已經朝著皇旗靠攏,堵在他們後麵的不過區區千人。


    此戰過後,朱泓煊獲得了一個讓他到死都不能釋懷的威名‘北明戰神’。


    十萬大軍氣勢衝衝的在自己家的門口圍剿兩千人,因為朱泓煊的瞎指揮,不僅沒有打勝,還在戰損四千人後讓敵人活著突圍了八百,這是北明建國以來最大的恥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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