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禁衛司將蓋著白布的吳升屍體抬出書齋的時候,呂芩潔默默的轉過呂無的身子,不讓他看到這一幕,給禁衛司百戶一個眼神的後,禁衛司士兵抬著屍體快速離開了現場,隻留下數人繼續探查線索。


    呂芩潔就這麽抱著呂無坐在台階上一動不動,過了許久才抬起頭看向街口快速駛來的皇家馬車,她眼神流轉很快露出了悲傷的樣子,然後起身牽著呂無朝著走下馬車的皇帝和太皇太後走去。


    “臣見過陛下,太皇太後。”


    梁靖楠看著俯身行禮的呂芩潔,歎了口氣道:“哀家聽聞噩耗就急忙趕了過來,妹妹,可知是何人所為?”


    呂芩潔直起身子說道:“不知。”


    呂芩潔的迴答讓朱泓煊和梁靖楠同時皺起了眉頭,從吳升身上發現靖王府玉牌的事情,已經被禁衛的人在半路告知他們,如今呂芩潔居然不提楊秋的事情,這讓朱泓煊他們二人極其詫異。


    “無妨,這件事朕一定會為你做主。”朱泓煊說完對著身後喊道:“蕭指揮使,你們禁衛司是怎麽做事的,你不是說禁衛司的眼線遍布都城嗎,怎麽出了這種事還一無所知?”


    一直隱藏在馬車陰影後的蕭起走出陰影行禮道:“迴陛下,這件事確實是禁衛司的疏忽,臣甘願受罰。”


    “哼,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你現在要做的是用最短的時間查出兇手。”


    “是。”蕭風說完直接退迴陰影中。


    梁靖楠等朱泓煊和蕭起說完話,低著頭溫和的對一臉茫然的呂無說道:“咱家的小呂無長大了,要不要跟哀家去皇城內玩啊。”


    呂芩潔聽完這句話眼神一縮,低頭看向身邊的兒子,而呂無這個時候也抬著頭看向她,眼中盡是詢問,呂芩潔眉頭一挑,她很詫異自己兒子略顯成熟眼神,不過容不得她多想,重新抬起頭對梁靖楠說道:“多謝太皇太後的美意,今日我夫君剛剛遇害,我想多陪陪呂無,今日就先去神械司歇息吧。”


    聽到呂芩潔的話,梁靖楠也沒有強求,隻是點了點頭道:“也好,神械司守衛森嚴,你就先在神械司將就一下,等這件事過去,哀家在皇城內為你選一處寢宮。”


    吩咐侍衛護送呂芩潔母子前往神械司後,梁靖楠走到聞書閣門口看著匾額說道:“你怎麽看?”


    朱泓煊笑了笑道:“她在懷疑我們,才不敢進宮。”


    梁靖楠冷哼一聲道:“懷疑就懷疑吧,跟著楊秋混了那麽久,要是還沒點心機哀家也不信,不過也無妨,她現在最懷疑的應該是楊秋,不是我們。”


    朱泓煊點了點頭對著身後的馬車說道:“盯好她。”


    “是。”


    當禁衛司將這件事上報到皇城的時候楊秋還和王老二一起喝著花酒,沒了音離在身邊盯著的楊秋也難得放鬆了一下,正當他摟著懷裏的姑娘調情時,一名女婢端著糕點放到了楊秋麵前,然後不經意間給了楊秋一個眼神,楊秋微微一愣推開身邊的姑娘讓她去陪王老二。


    在糕點中翻弄了一下,一張團起來的紙條就出現在了楊秋手中,他捋開紙條看了一眼,眉頭皺起然後起身對王老二說道:“走。”


    正在興頭上的王老二看著楊秋凝重的表情,推開姑娘就開始整理衣衫,一直等上了馬才問道:“咋啦,老大?”


    “吳升死了。”


    “誰?吳升,呂芩潔的男人?”


    楊秋沒有多說什麽,而是帶著王老二朝著城門疾馳,因為他很清楚,若是不趕緊出城,在想出去就沒那麽容易了,朱泓煊和梁靖楠不敢殺自己,不代表呂芩潔那娘們不敢,這些年她在神械司都研製了什麽玩意,楊秋一清二楚。


    這個決定無疑是正確的,楊秋和王老二剛剛出城,就看到大隊的皇城司士兵接手城門,他皺著眉頭冷笑道:“看看,雖然咱們的皇帝和太皇太後不敢對我出手,可不代表著他們不想借刀殺人,要是咱們晚出來一會,說不定真讓他們給堵在城裏了。”


    王老二滿臉不解的問道:“那咱接下來怎麽辦?”


    “能咋辦,迴近衛軍營地睡覺,明天一早啟程迴安西。”


    “那梁靖楠的壽誕不參加了。”


    “參加個屁,參加一次晚宴就算給她麵子了,反正明天是隋陽和北原使者的主場,咱們在不在無所謂。”


    神械營內


    呂芩潔將呂無安置在自己休息的房間後,獨自一人走向軍械庫,在一些奇奇怪怪的物品中翻出一個小小的圓筒,然後走到空無一人的院落,用火折點燃圓筒上的引信,等引信燃盡圓筒嘭的一聲朝著天空發射一團小小的花火。


    這是呂芩潔搞出來的煙花,軍械庫裏還放了許多,本來是準備和吳升呂無一起看的,可惜現在用不到了,以前呂芩潔就經常夜裏燃放實驗煙花,所以神械司的守衛人員也見怪不怪,沒有當一迴事,隨著天空的花火燃盡,呂芩潔就搬了一個凳子坐在院落中發呆,暗中監視的禁衛司士兵就看著她在院中坐了半個時辰。


    這兩名禁衛司士兵是蕭起親手培養的,在整個禁衛司中都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好手,可就是這麽兩名精銳,連察覺都沒有察覺,就被身後突然出現的人影給擊暈。


    聽著院外重物落地的動靜,呂芩潔微笑道:“你來了。”


    “恩,何事?”


    隨著話音落下,一名身穿破爛衣袍,汙頭垢麵形似乞丐的男人越過院牆站在了呂芩潔麵前,呂芩潔站起身說道:“楊秋在哪?”


    男人道:“已經出城了,走的很匆忙。”


    呂芩潔皺著眉頭自言自語道:“還真的是他,不然為何這麽著急出城。”


    男人看著自言自語的呂芩潔不耐道:“還有沒有事,沒事我就先走了。”


    呂芩潔搖了搖頭道:“你欠我的人情該還了。”


    男人點頭道:“恩,殺誰?”


    呂芩潔嗬嗬一笑:“你殺不了他,隻能我自己來。”


    男人聽到呂芩潔的話似乎感受到了侮辱,不悅的說道:“這天下就沒有我想殺殺不了的人。”


    “哦,楊秋,你去殺吧。”


    呂芩潔玩味的說道,男人聽到這話一愣,過了一會才遲疑的說道:“你知道我們江湖人的規矩,不和朝廷產生任何瓜葛,殺親王是壞規矩的。”


    “嗬嗬,我都說了你殺不了,我承認你很強,可沒人比我更了解楊秋的近衛軍,他們身上的武器盔甲都是我親手設計的,你也許能一個人幹掉朝廷最精銳的五百皇城司士兵,可你絕殺不了近衛軍的五百人。”


    男人皺著眉頭道:“你給我鑄的劍也不行嗎?”


    呂芩潔搖了搖頭道:“我給你鑄的劍就算殺一萬人也不會斷,可你別忘了,江湖人是不穿盔甲的,就算再鋒利的劍,能刺穿千副盔甲,也刺穿不了一萬副,所以殺人的事,你不用管,我要請你辦另一件事。”


    “何事?”


    “帶我兒子出城,照顧他長大。”


    聽著呂芩潔認真的口氣,一直波瀾不驚的男人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道:“你在逗我?我堂堂天下第一劍客,你讓我幫你帶孩子?”


    “不僅如此,如今都城已經戒嚴,城門已關,我還需要你順便帶我出城。”


    男人連連搖頭道:“大姐,你是不是有點過分了,一把劍的人情可沒有這麽大。”


    呂芩潔看著他語氣漠然的說道:“你知道,欠我人情的可不止你一人,風雪十三堂的顧劍升,大觀山的劉瞎子,聽雨樓的說書人,他們都欠我人情。”


    男人想了很久才說道:“那你為何我找我。”


    呂芩潔笑了笑道:“因為你是個孤家寡人,他們家大業大顧慮太多,如果朝廷非要找我兒子,我不能保證他們能頂住壓力不把呂無交出去,而你沒有那麽多顧慮。”


    “一把劍的人情,頂多把你們母子送出城。”男人權衡利弊了一番,想到要帶著一個三歲的小娃娃闖蕩江湖,還是不能接受。


    呂芩潔似乎早就知道男人的選擇,淡定的說道:“其實當初鑄劍的時候,我鑄了三把。”男人聞言眼神一縮,對於一個劍客,呂芩潔鑄的劍絕對是天大的誘惑,看著搖擺不定的男人,呂芩潔繼續說道:“十年後,你可以帶著我兒子來神械司,找一個叫老墨的工匠,他會將我鑄劍的心得交給你。”


    聽到這句話後,男人終於下定了決心,咬著牙說道:“什麽時候走。”


    呂芩潔暗中鬆了一口氣道:“稍等,我去準備一些東西。”


    男人看著離去的呂芩潔,心煩意亂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想到堂堂天下第一劍客的自己要帶著個孩子出門,方迴就頭疼無比,到時候江湖上的人該怎麽看自己,尤其是風雪十三堂的那個家夥,還不得編排死自己。


    正當第一劍客方迴懊惱不已的時候,餘光發現門口站著一個小娃娃正好奇的看著自己,方迴立馬恢複自己高冷的狀態,對著門口的小娃娃擺了擺手,呂無遲疑了一會,往前走了幾步,看著眼前的男人沒有說話。


    方迴清了清嗓子問道:“你就是呂無?”


    呂無歪著腦袋想了一會道:“好像是吧。”


    方迴整個人一愣,接著問道:“什麽叫好像是吧,你不是呂芩潔的兒子嗎?”


    呂無這次很快的迴答道:“好像是的。”


    “嘶。”方迴倒吸了口涼氣,心中暗想這孩子不會是個傻子吧,在江湖中大名鼎鼎被稱為神機先生的呂芩潔居然生了個傻子,這以後的日子可咋熬啊。


    正當方迴思考要不要反悔的時候,呂無上前一步認真的說道:“這是哪朝哪代?”


    方迴現在無比確定這孩子就是個傻子,臉皮僵硬的說道:“北明建武九年。”


    聽完這句話,呂無抬起頭摸著下巴自言自語道:“臥槽,麻煩了啊,好像不是曆史書上的朝代,曆史知識用不上啊。”說完看著一頭霧水的方迴繼續自語:“開局老子就被殺,親媽還要去跟仇人拚命,把我托付給這個,恩,乞丐,難度有點高。”


    聽到自己被認為是乞丐的方迴臉色一黑,不悅道:“小子,老子可是堂堂天下第一劍客,我這是剛剛和落雨樓說書的打了一架,還沒來得及換衣服就讓你母親給叫來了。”


    呂無眼睛一亮,蹲下來好奇的問道:“天下第一劍客,這麽牛逼,你會禦劍飛行嗎?”


    方迴麵色一僵覺得這個小子肯定是有大病,沒好氣的說道:“老子是劍客,不是神仙。”


    呂無失望的歎了口氣,一屁股坐在方迴麵前拖著下巴說道:“白高興了, 還以為是修仙世界。”


    方迴已經徹底放棄和這個明顯有毛病的小子交流,靜下心來等待呂芩潔迴來,呂芩潔也沒讓他失望,很快就從軍械庫返迴了院落,她看到呂無坐在了方迴的麵前,先是一愣然後欣慰的笑了笑,這孩子能夠快速的跟未來的監護人熟悉也是件好事。


    “無兒,你跟我進來,我有事要交代你。”


    呂無抬頭看著自己一手拎著一個長木箱子的娘親哦了一聲,起身跟著進了房內,具體兩人說了什麽,方迴並沒打算偷聽,隻不過憑借他的耳力倆人的對話還是進入了他的腦中。


    “無兒,母親要去為你父親報仇,今夜你先隨外麵的叔叔離開,等母親報完仇就迴去找你。”


    “可是,母,額,那個,你要是迴不來那?”


    “這塊玉牌你拿著,若是母親沒有迴來,等你長大了,去找玉牌上的人替我們報仇,在這神械營內有我留給你的東西,到了束發的時候,記得提醒外麵的那個傻子,迴來取走。”


    房外的方迴滿頭黑線的聽著娘倆的切切私語,除了說自己是個傻子外需要背著人,別的有什麽需要背人的嗎,難道背著自己就是為了說自己是個傻子,如果不是呂芩潔給的條件太誘人,方迴都想直接走人。


    等呂芩潔帶著呂無走出房門口,將一支木箱交到方迴手中微笑的說道:“這是另外三柄劍,咱們可以出發了。”


    小心翼翼的接過呂芩潔手裏的木匣,方迴很自然的忘記了呂芩潔說他是傻子的事情,將木匣用身上的破布條往背上一纏,方迴一手抓住一個直接朝著牆外躍起。


    飛到半空的呂無驚歎道:“臥槽,你還說你不會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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