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安西的楊秋並沒有直接去找呂芩潔,畢竟安西現在還有許多事情需要這個神人的幫忙,所以楊秋在李甫林的便裝陪同下去各州府的衙門看一看新政帶來的效果,一開始楊秋還未發現有什麽不妥,直到在平西郡下屬的某個小鎮,觀看了一場輪jian殺人案的判決才徹底惹火了楊秋。


    文城小鎮是平西郡建立之初最早成型的一個,人口基數和發展建設在整個平西郡都數一數二,距離平西郡城不過三十裏,小鎮中的百姓趕上了平西郡最早的免稅福利,自然過得也算富裕,後來遷入平西的百姓因為錯過了好時機,於是就造成了文城貧富差距明顯的局麵。


    最早遷入的百姓自然是瞧不起後遷來的百姓,覺得他們不僅分走了屬於自己的田地,還將整個文城鎮的繳稅都拉低了,成年人們的牢騷往往會在孩子們的心中留下痕跡,於是這些孩子就開始欺辱後來者,但也隻是單純的調侃辱罵,而這種局麵在呂芩潔頒布了一條未成年保護法之後突然變味了。


    這條保護法的條令很簡單,未滿十四周歲皆定義為未成年,由於未成年身心發育還未成型,需要家人和社會的正確指導成長,所以未成年犯法免除死刑可從輕處置,或由當地府衙教育後交由家長監督看管做出正確指引。


    原本這條律法李甫林在看過後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所以很快就在整個安西開始實行,呂芩潔甚至親自審判了一名偷盜的未成年,判決結果是由府衙安排先生給孩子建立正確的價值觀,然後讓孩子的家人交納盜竊財物的三倍交納罰款,這個判決也成了未成年判決的標準,於是後遺症很快就顯現了出來,無論是任何世界,隻要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


    最早出現的負麵案例是,郴州的某個郡城,兩個十三周歲的少年在搶劫某個獨居婦人時,出手過重將其勒死,殺人案自然不同於普通案件,這個案子很快就放到了李甫林的麵前,未成年保護法是呂芩潔親自定的


    李甫林這個老滑頭自然不敢輕易做出判決,轉手就將這個案子丟給了呂芩潔,再次審判的呂芩潔看著跪在堂下的兩個瑟瑟發抖的稚嫩少年,做出了過失殺人的判定,再加上未成年保護法,兩個少年的家人共賠償死亡婦人家屬一畝良田和一頭黃牛,而兩個少年則被收監兩個月以作訓誡,一條人命,隻需一畝地一頭牛在坐兩個月的牢,就可以既往不咎,何其廉價。


    自從這個判決出來後,短短半年的時間,十四歲以下的孩童作案率直線上升,甚至有些父母在教育孩子的時候都會說:誰要是敢欺辱你,你就往死裏打,反正你們殺人不犯法,有王府保護你,還怕啥。


    整個安西出現了數起性質極其惡劣的未成年案件,由於呂芩潔的案例在先,再加上如果不按照標準判罰,這些後來者的父母肯定也不願意,官員的名譽會受到嚴重的損害,要知道呂芩潔定的另一條規矩就是所有的官員升遷,都和當地百姓口中的評價息息相關,所以整個安西都護府的所有官員,在麵對未成年的案件時統統都畏手畏腳,於是就出現了這個差點把楊秋氣的想砍了呂芩潔的案子。


    文城小鎮自從得知這個律法後,未滿十四周歲的孩子們還不敢怎麽樣,直到某天幾個孩童在推搡一名後遷入的孩子時,用力過猛將其推倒撞破了頭皮,雙方打官司時,官員按照保護法判決了此案,幾個少年隻是被訓斥了幾句就算完事,於是文城小鎮的百姓終於確認,保護法是真的


    於是孩童之間的霸淩欺辱的情況越來越嚴重,而被霸淩欺辱的家庭隻能忍氣吞聲,因為這些孩子除了被訓斥幾句,根本就得不到應有的懲罰,接下來自己的孩子麵對的隻能是更加嚴重的報複


    終於在三日前,文城小鎮最出名的幾個壞孩子,將一名少女給拖進了小樹林,少女的父母是被某個當時正好路過看不過眼的百姓提醒,才急忙去尋找少女,等他們從林子裏找到少女的時候,女孩赤身裸體躺在染血的地上已經奄奄一息,淒慘的模樣讓少女的母親直接暈了過去


    少女父母報官後,第二日就將七名少年全部逮捕歸案,麵對這個情況,文城鎮長守最先的反應就是要將這幾個小惡棍給千刀萬剮,而他的師爺則不同意這麽做,現在整個安西都實行保護法,如果文城長守破壞了這個律法,到時候別說升官了,能不能保住自己屁股底下的位置都不一定。


    這個世界上有一心為民,不畏強權,可以舍棄烏紗帽也要為百姓做主的官員嗎?自然是有的,可惜文城長守不是,他將判決推遲了一天,暗地裏給受害少女的父母做了一番工作,告訴他們這裏麵的利弊,然後答應將文城鎮空閑的三畝良地送於他們,也算是文城長守對心中的那份歉意補償。


    於是楊秋很幸運也很不幸的看到了這場判決,七名少年被判收監三個月以示訓誡,家長各補償一畝良田和十幾貫銅錢,麵對這個判決,七名少年的家人齊齊鬆了一口氣,圍觀的百姓則發出羨慕的驚歎,七畝良田再加上銅錢,足夠少女的父母一躍成為文城鎮的上遊家庭,可麵對這個結果,楊秋隻從少年的父母眼中看到了無奈,不甘和屈辱,他們低下頭沉默的接受著他們不想卻不能不接受的判決。


    文城長守同樣無奈的拍案想要結束這場審判,誰知還沒等他將手落下,楊秋越眾而出道:“這件事,你詢問過被害者父母的意見了嗎?”


    文城長守眉頭一皺,他不明白這個身高出眾的年輕人此話何意,以往的案例都是這麽判決的,何況這是公堂之上,這個年輕人就這麽質問自己,豈不是讓他這個長守難看,於是不悅道:“你是何人,本官判決都是按照安西府的律法裁定,何須你在此喧嘩。”


    楊秋看都沒看太守一眼,低下頭詢問癱坐在地上的少女父親問道:“這個判決你服氣嗎?”


    少女父親用不解和無奈的語氣說道:“不服氣又能怎麽樣,這是平西王定下的律法。”


    聽聞此言楊秋差點背過氣去,文城長守看著楊秋無視自己,憤怒道:“大膽刁民,竟敢無視公堂,來人。”


    還沒等他話音落下,李甫林走到楊秋旁邊冷聲道:“長守大人,你好大的官威啊。”


    文城長守看著眼前尖嘴猴腮的家夥感覺有些眼熟,但是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但是為了自己的威嚴,還是語氣堅硬的問道:“你又是何人?”


    “李甫林。”


    在安西都護府,所有的官員在聽到楊秋這個名字的時候可能隻是覺得耳熟,好像平西王的名字也叫楊秋,但是‘李甫林’這三個字絕對深深地刻進了官員們的心中,文城長守聽到這三個字後差點從椅子上滑下去,他終於想起來這個滿臉奸像的家夥是誰了


    當初在平西郡辦理入冊的時候,遠遠的見過李甫林一麵,文城長守跌跌撞撞的衝出案台,以一個滑跪的姿勢啪的跪在了李甫林的麵前,連磕兩個響頭道:“下官參見總督大人,有失遠迎,罪該萬死。”


    隨著文城長守話音落下,公堂上的師爺和衙役紛紛跪下高唿總督大人千歲。


    麵對這個情況,李甫林冷汗都下來了,要知道整個北明能夠被稱唿千歲的,隻有後宮之主和各個親王,而如今整個中原最大的藩王他的主子就站在自己的身邊,楊秋聽到官員這麽稱唿自己會怎麽想,李甫林甚至不敢扭頭看楊秋的反應,生怕一個扭頭正好對上楊秋審視的眼神,到時候李甫林可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被嚇尿。


    不過好在楊秋並沒有在意這些事情,隻是一個人走向了長守的書案,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開口道:“此案由我親自審判,長守大人可有異議?”


    文城長守當然不是個傻子,能夠讓李甫林親自陪同的人,身份肯定不低,剛才跪著的時候他腦子裏已經過了一遍,整個安西府誰家的公子能夠和李甫林一同出行,雖然沒有想到,可足夠楊秋在他心中有了極重的分量。


    文城長守抬頭看了一眼麵無表情的李甫林,立刻跪著轉了個身道:“下官自然沒有異議,煩請大人定奪。”


    楊秋看著識趣的文城長守又掃了一眼李甫林,這一眼差點讓李甫林雙膝一軟跪下開口解釋什麽,楊秋沒給他這個機會,看完兩人直接開口道:“罪犯各家各戶的賠償保持不變,還是按照長守說的辦。”


    楊秋此話一出,讓所有人都愣了一愣,眾人心想:難道這個年輕人隻是為了走個過場,過過癮而已?連少女的父母本來還以為有希望,在聽到楊秋的話後眼神再次暗淡了下去。


    而楊秋說完停了一停道:“至於你們七個,隋陽有種刑法叫淩遲,我覺得很適合你們,不知道你們喜歡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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