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清心殿後,楊秋看著已經坐起來精神狀態還算不錯的朱由昭頓了頓,還是硬著頭皮走上前行了個禮。


    “迴來了,如何?”朱由昭有氣無力的問道。


    “陛下,此事與皇後無關,臣離開皇後寢宮後去了一趟太醫院,一直為陛下診脈配藥的太醫是梁家沒有伏誅前安排的人,藥方沒有問題,他隻是往裏麵多放了一味藥材,這份補藥就成了慢性毒藥,這個太醫已經被臣處理了。”楊秋不假思索的說道


    而朱由昭在聽完這番話後,目露精光的盯著楊秋問道:“處理了,為什麽要處理?”


    楊秋抿了抿嘴唇說道:“陛下,咱們才剛剛拿下大沁,根基未穩,洞郴兩州還時有大沁餘孽挑起內亂,北原這次吃了大虧對我北明懷恨在心,而隋陽三國表麵平靜,背地裏卻暗中勾結不知道在謀劃什麽,陛下如今身體有恙,皇室內部不能再出現任何差錯了,若是陛下此時深究梁氏餘孽,必定牽扯皇後,牽扯皇後朝野都會震動,到時候必定有人產生心思,在穩固洞郴兩州之前,都城不能亂。”


    朱由昭眯著眼睛思考了一會楊秋的話,確實像楊秋所說,這個時候深究一個已經倒台的梁家,確實會引起一些人的異心,北明正值快速壯大時期,牽一發而動全身


    朱由昭想了想又問道:“你怎麽確定皇後沒有問題?”


    楊秋抬起頭用堅定的語氣說道:“陛下,皇後沒有問題,以前沒有,以後更不敢有。”


    朱由昭看著楊秋突然笑了起來好一會才說道:“楊秋啊楊秋,朕真不舍得讓你離開朕的身邊了,可惜沒有你朕的抱負又無法實現,真是讓朕心累啊!”


    楊秋聞言露出本來的麵目嬉皮笑臉的說道:“誰讓陛下需要一個惡臣來做那些陛下不能做的事,除了楊秋好像也沒別人了。”


    朱由昭很開心,每一個帝王身邊都需要一個像楊秋一樣的臣子,明白自己的主子想要的是什麽,而且毫不在乎的去執行,就如同明明大沁是楊秋帶兵打下來的,可這個天下都在歌功頌德朱由昭,而楊秋則成了仗著朱由昭寵信胡所非為惡貫滿盈的佞臣。


    楊秋在意嗎?當然不,有些人奮鬥一生僅僅是為了在史書上留下光彩的一筆,而楊秋從來沒想過這些,他隻想讓自己在乎的人能痛痛快快的過完這一生,就像呂芩潔說的:人死了不是下地獄等著投胎,而是從這個世界去往了另一個世界。


    既然如此,誰還會在乎在這個世界留下什麽罵名。


    從這天開始,每次朝會楊秋都陪著太子上朝,朝會也從菜市場變迴了那個恭恭敬敬的朝會,朱由昭斷藥後身體雖然在日漸康複,可太醫的診斷並不樂觀,因為長年服用慢性毒藥,朱由校的根本已經被侵蝕,就算調理得當也不過四五年的光景了。


    弘曆四十二年,宣宗皇帝終於走下床榻坐到了朝會的龍椅上,雖然麵色盡顯灰白,可朱由昭的眼神明亮的嚇人,所有的官員在他的凝視下畏懼的低下頭顱,原本他們以為朱由昭已經不行了,可誰知楊秋迴來後居然將朱由昭從閻王爺的手裏拉了迴來,每個人都在擔心朱由昭會不會秋後算賬。


    “徐則,宣旨吧!”朱由昭沉默了許久後才開口道。


    徐公公從龍案上拿起早已擬完的聖旨開始宣讀,太監特有的尖銳聲音刺的滿朝文武兩耳發疼,直到徐公公說完最後一個字


    劉維之麵色蒼白的越眾而出跪在地上高唿道:“陛下萬萬不可啊!中原諸國數百年來從未開此先河,此舉有違聖人訓誡,有違皇家禮儀,還請陛下收迴成命。”


    眾官員似乎找到了主心骨紛紛跪在地上高唿:“請陛下收迴成命。”


    朱由昭麵無表情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官員們,閉上眼睛平淡的說道:“徐則。”


    徐公公聞言立刻明白了朱由昭的意思,清了清嗓子高唿道:“宣,平西王,楊秋覲見。”


    劉維之不可思議的抬頭看著朱由昭,才明白朱由昭根本就沒準備和他們這些官員商量,而是已經決定了,他低下頭開始思考如果是自己的老師會怎麽做,可想來想去也想不出來,他不是張首輔,更沒有張首輔在宣宗皇帝麵前的分量,唯一的結果就是接受這個結果。


    隨著楊秋進入大殿的腳步聲,跪在地上的官員們終於沉寂了下去,能站在朝堂上的官員都不是傻子,從徐公公的稱唿中就知道此事已經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臣楊秋見過陛下!”楊秋站在大殿中央行禮道,朱由昭點了點頭示意徐公公繼續。


    “陛下聖喻,平西王楊秋勞苦功高,特賜見駕不跪,佩刀上殿,賜平西郡為屬地,一應稅賦無需上繳朝廷,屬地的官員製度皆由平西王府製定,賜五爪蟒袍,封平西王楊秋為鎮國大將軍,屬地駐軍可至三十萬,若都城有難,平西王可無旨率兵勤王,欽此!”


    石破驚天,如果說楊秋被封為異姓王大臣們勉強能夠接受,可這一係列的恩賜別說大臣們接受不了,就連那些皇親國戚也接受不了,五爪蟒袍什麽意思,要知道除了太子所有的親王才不過四爪。


    楊秋這個異姓王要比皇帝的親兒子親弟弟還要高半頭,屬地稅賦官員自行處置就不用說了,屬地屯兵三十萬,朱由昭這是讓楊秋在北明的國土上重新建個小國啊,無召可率兵勤王,真等楊秋屯夠三十萬大軍,朱由昭能不能睡著他們不知道,未來的皇帝肯定要睡不著了。


    整個朝野都翻了天,官員們為了抵製朱由昭的這條封賞,甚至有兩個老迂腐直接撞了柱子,朱由昭的兒子們雖然不敢說些什麽,可他的幾個弟弟紛紛跑到朝會上哭訴皇帝的不公,朱由昭冷漠的看著一切,他沒心情和這些官員皇室們解釋什麽,他現在隻想趁著最後的幾年,做到中原諸國曆代帝王都沒有做到的事情,無論朝廷如何楊秋都不在乎,因為他和音離此刻正帶領著八百騎朝著平西疾馳而去,後麵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他去做。


    而北明諸臣也在朱由昭拿出楊秋留下的火炮圖紙和火藥製作方法後漸漸平靜了下來,似乎他們也明白了朱由昭到底想要做什麽了,隨著第一門火炮在皇家園林裏炸響,被朱由昭請來觀炮的所有人隨著這一聲巨響徹底沉默了下來。


    北明弘曆四十三年春,原本荒涼的平西郡在平西王製定的一係列政策下漸漸繁華了起來,中原諸國的流民大量湧進平西郡開荒落戶,寬鬆的政策讓這些以前被朝廷各種苛捐雜稅壓的喘不過氣的流民徹底紮根在了平西郡。


    平西郡與原範國建鄴現隋陽領土的交界處,一隊百十名從隋陽竄逃進平西的流民正被隋陽的士兵追趕,這段時間一直有各國的流民逃往平西,隋陽在邊境布置了大量的巡邏隊,正巧遇到了這支僥幸進入平西的流民,這些隋陽士兵一路追趕終於將所有的流民給圍住。


    “爾等賤民,還不快快隨我迴去。”隋陽領頭的將士一抽馬鞭大聲嗬斥道。


    “我們不迴去,迴去後要被餓死,求求官爺給我們一條生路吧!”流民的領頭跪在地上哀求道。


    隋陽的將士根本不顧這些流民的祈求,一甩馬鞭嗬斥道:“放屁,你們這些賤民若是再不迴頭,就將你們就地格殺。”


    隨著話音落下,一隊北明騎兵疾馳而來,領頭的還大喊道:“何人犯境?”


    隋陽將士眉頭一皺看著北明的這隊騎兵說道:“他們都是逃竄出我隋陽的流民,我是來帶他們迴去的。”


    北明的士兵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流民冷聲說道:“放你娘的屁,隻要進了我平西郡的地界就是我平西郡的百姓,敢他娘的抓我們平西郡的百姓誰給你的膽子。”


    說完做了個手勢,身後的幾十騎同時舉起手弩,領個的士兵啐了口唾沫說道:“媽的,你們已經越境了再不滾蛋就別怪老子不客氣了。”


    隋陽士兵很識時務的一言不發扭頭就走,因為這種事情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整個兩國邊境線每天都會發生數起衝突,往往都是平西士兵憑借胯下的戰馬和強弩將隋陽士兵碾壓,所以現在隋陽士兵在遇到平西的巡邏隊時都很識時務的撤離。


    百十名流民看著隋陽士兵撤離,感激的給平西巡邏士兵磕頭道謝,士兵們給他們指了一個方向,告訴他們二十裏外就有一個流民安置處,讓他們去那裏登記造冊,然後沿著邊境線疾馳而去。


    短短兩年的時間,平西郡從最初的數萬百姓增加到了幾十萬,一部分是朱由昭從北明貧寒地區遷移過來的,一部分是楊秋從洞郴兩州拉來的,剩下的則是各國流民自己跑來的,而這個數字還在不斷的增加,人口基數的龐大增長帶來的是巨大的壓力,楊秋從士族大沁範國搶奪來的錢財已經不夠用了,而且各地形成的村鎮縣府缺少官員,隻能用平西軍的將領臨時管轄,各種弊端初現。


    隨著各方的壓力上報到平西王臨時府邸,一條改變了天下寒門子弟命運,動搖門閥貴族地位,推動平西郡飛速發展的製度橫空出世。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掀桌子的莽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會寫書的猴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會寫書的猴子並收藏掀桌子的莽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