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續了數月的鬧劇終於在大沁主動出擊中結束,大沁十萬大軍從盤山通道和其他山路蜂擁而出,二十萬北明遠征軍不僅沒有組織像樣的防守,甚至被大沁軍隊逼退了八十裏。


    衛曜看著好不容易聚攏陣營形成威脅的北明遠征軍聽著手下的匯報,短短半旬的時間,北明遠征軍連連後退,可是實際戰損隻有區區數千人,這和他預期的完全不一樣,按照北明遠征軍之前的作風,這場突襲最起碼能夠造成北明數萬的死傷,太少了,和預期相比少的有些不正常。


    最重要的是,北明遠征軍目前隻聚攏了十五萬大軍,剩下的五萬人毫無蹤跡,各路的探子斥候紛紛匯報洞州境內除了他們麵前的十五萬大軍,再無北明軍隊的蹤影。


    麵對這個結果,衛曜隻能寄希望於北明將五萬大軍因為其他原因已經撤出了大沁,不然他們將麵臨一支不知所蹤的軍隊,這可比麵前的十五萬大軍威脅還要大。


    北明弘曆三十九年,大沁與北明的第一次正麵戰鬥開始了,這一場戰鬥諸國沒有看到大沁用火炮將北明軍隊炸的四分五裂,而是北明用超出認知射程的弩陣將大沁火炮死死壓製,直到被楊秋收編的三萬遠征軍提著雁翎刀衝進大沁的火炮陣地發泄著憋屈了兩年的怒火,他們才知道楊秋原來沒有騙自己,他不隻是一個光說大話每天罵架的蠻子,他還擁有讓士兵可以放心衝鋒不用擔憂大沁火炮的弩陣。


    大沁被打蒙了,無數士兵倒在了北明的弩陣中,倒在了北明大軍的衝鋒中,直到衛曜下令全軍迴撤的時候,他們才知道,幾個月的罵戰隻不過是楊蠻子下的一盤棋。


    衛曜騎在馬背上看著被北明大軍死死纏住的大沁士兵,渾身顫抖的將手中從都城發來的急報交給自己的副官道:“看看吧,大沁完了。”


    副官聞言麵色一變,急忙接過信件掃視了一眼,副官用不可置信的語氣說道:“這怎麽可能?”


    衛曜深吸了一口氣,咬著牙將牽著馬繩顫抖的手止住然後說道:“把這條消息通報全軍,告訴將士們,就算國破家亡,咱們也要把北明這群狼崽子啃下來一塊肉,北明想要滅大沁的國,那他們就得拿命來換。”


    正在邊打邊退準備撤迴盤山通道的大沁士兵在得到這條消息後,茫然無助的站在原地,這一刻沒有什麽再比這條消息讓人沮喪,可是在短短的沮喪過後,則是即將家破人亡的滔天怒火與戰意。


    撤退的大沁士兵突然止住腳步,咆哮著朝著北明的追擊大軍撲了上去,被他們之前恐懼的收割人命的箭雨再也阻擋不了這些士兵的瘋狂反撲,兩支大軍就在這種毫無章法的衝鋒中混戰在了一起,大沁士兵的瘋狂甚至讓北明身經百戰的老兵都有些措手不及。


    楊秋看著大沁瘋狂的舉動,嘴角微微一翹對身邊的王明陽說道:“怎麽樣,我就說老二能做到。”


    王明陽感歎道:“大開眼界,大沁憑借著崎嶇難行的山道困擾了諸國幾百年,沒想到被一個大字不識莽夫給解決了,千騎破一國這種曠世之舉在將來數千年的史書中都會留下濃厚的一筆,佩服,屬實佩服。”


    楊秋聞言笑了笑沒有說話,王老二是不認識幾個字,可要是說他是莽夫那就大錯特錯了,這個胖子比誰心思都細膩,隻是不到關頭不顯露而已。


    大沁收到的消息也很簡單,一支五萬人的北明軍隊出現在了郴州腹地,楊家軍左翼護衛軍統領音離率領兩萬騎兵正在朝著大沁都城奔襲,楊家軍前鋒將軍王老二則率領三萬步兵繞到了盤山通道的背麵,正在和北明遠征軍做戰的大沁軍隊被直接切斷了後路。


    這也是衛曜為何說大沁完了的原因,大沁郴州境內已無可戰之兵,而他們想要返迴盤山通道更是癡心妄想,大沁軍隊比任何人都清楚盤山通道有多難攻克,四國上百萬大軍都沒能拿下盤山,何況大沁區區十萬兵。


    麵對大沁的誓死反撲,北明經過最初的混亂之後,開始組織起有效的防禦,等到交錯在一起的兩支大軍涇渭分明後,北明弩陣再次發揮作用,一陣一陣的箭雨終於將大沁最後的士氣擊潰。


    隨著第一個士兵將手中的武器丟下,越來越多的士兵開始潰逃,經過兩年的血戰,大沁士兵早就換過了一茬又一茬,無論年齡還是素養都和當初的正規軍相差甚遠,他們堅守不出不會暴露,他們打順風仗也不會暴露,可要麵對必敗的戰鬥潰逃隻是必然的結局。


    衛曜渾身浴血的站在一處被鮮血灌滿的窪地中,手中的劍早已崩斷,圍繞在他身邊的北明士兵滿臉恐懼的看著這個殺神籌措不前,從開戰至今,這個大沁的統帥最少斬殺了上百名北明士兵,一直殺到大沁潰敗,他還在揮動著手裏的斷劍。


    一陣馬蹄聲穿來,北明士兵看著緩緩而來的楊秋齊齊鬆了一口氣,無論楊秋之前在他們心中留下來怎樣的惡劣印象,從大沁軍隊潰敗的那一刻開始,楊秋在他們心中的形象變得無比偉岸,上百萬大軍用了整整兩年時間沒有攻克的大沁,被楊秋一戰平定,之前他們都做好了戰死在盤山通道,被丟下山穀的準備,而此刻卻以勝利者的姿態活生生的站在這裏,甚至有可能跟隨楊秋滅國開疆成為北明的英雄。


    “衛元帥,放下手中的劍,我保證會以對待王明陽元帥的身份和待遇來對待你。”楊秋騎在馬上俯視著這個讓人欽佩的敵人。


    衛曜沒有冷笑,沒有憤怒,也沒有丟下手中的劍,他隻是平淡的開口道:“衛曜有一事不明,想請楊將軍開解。”


    楊秋點了點頭道:“請說。”


    衛曜抬起被鮮血染紅的麵龐道:“我想知道,北明的五萬大軍是如何進去郴州的,我想了很久,實在想不到還請楊將軍解惑。”


    其實楊秋也知道衛曜想要問什麽,就算換成自己這也是自己最關心的問題,楊秋沒有打算隱瞞衛曜一五一十的說道:“我有一個兄弟,他叫王二和,我們二人從小就在山裏長大,對於大山的了解並不比你們大沁的人少,北明士族伏誅的那天,王老二迴到平西後便帶著一千騎偷偷趕往了洞州,他用了兩個月的時間,從元茲山脈裏找出一條適合騎兵通行的山路,


    然後用了近一年的時間,付出了七百名士兵的生命將這條山路給開辟了出來,從我們北明大軍進入大沁境內開始,左翼將軍音離就帶著五萬大軍開始分批進入這條山道,說實話,就算你們大沁這次不主動出擊,我也準備要強攻盤山通道,為全部進入郴州的五萬大軍切斷盤山後路爭取時間。”


    衛曜聽著楊秋講述完畢後終於如釋重負的笑了出來,他搖了搖頭悲戚的說道:“大沁輸的不冤,楊秋啊楊秋,全天下都叫你楊蠻子,所有人都認為你隻是個莽夫,沒想到中原諸國都被你這莽夫給擺了一道,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算計的,是從四國聯軍決定進攻大沁開始嗎?


    你故意迴到北明被囚禁,然後借著清洗士族的時機,讓隋陽諸國以為北明內亂,不會逼迫北明增兵盤山,你就是為了等著諸國元氣大傷,然後坐收漁翁之利是嗎?”


    “是。”楊秋毫不掩飾的迴答。


    話已至此,衛曜再也沒有任何疑問,他舉起手中的斷劍,放在自己的脖子上,楊秋冷冷的看著這一切並沒有阻止,衛曜和王明陽的境地並不相同,王明陽是稀裏糊塗的被俘,加上被學生出賣,重點國家還在才能夠和楊秋廝混在一起,而衛曜麵對的是國破山河碎,做為一名主將他有著自己最起碼尊嚴。


    隨著斷劍從手中滑落,這個為大沁奮鬥了半生的將軍躺在了即將不屬於大沁的土地上,楊秋歎了口氣對士兵說道:“將他好好安葬吧!”


    北明遠征軍並沒有追擊潰逃的大沁士兵,他們現在首先的任務是穿過盤山通道,支援正在往大沁都城突進的音離。


    而大沁郴州境內早就亂成了一團,無數百姓收拾著行囊準備和洞州百姓一樣逃進深山避難,誰都不想成為北明刀下的冤魂,大沁現在已經沒有兵力防守這些城池,除了都城的兩萬守備軍,整個郴州都成為了北明遠征軍口中的肥肉,想怎麽吃就怎麽吃。


    然而讓大沁百姓詫異的是,北明軍隊並沒有對百姓出手,而且從軍糧中抽出大批糧食分發給百姓,從跨過盤山通道的那一刻,楊秋就通報全軍,從此刻開始大沁的每一寸土地都將變為北明的土地,這片土地上的百姓也將是北明的百姓,隻要這些百姓安分守己,北明遠征軍要將他們當成北明的子民對待,若是有人趁機燒殺搶掠欺壓百姓,無論是誰都將按照北明律法嚴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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