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所尋未果,它低低哀鳴一聲,兩隻明亮的瞳仁中竟有隱隱哀求之態。


    梁語垂眸望它,平和道:「我不傷害你。」


    白虎身形一頓,顯然是聽懂了梁語的話。


    梁語說完便又向著白虎的方向走了兩步,行至其身前,隨後俯身輕輕摸了摸它的頭。


    果然。


    毫無殺氣。


    這並不是一隻兇獸。


    在這樣弱肉強食的世界,像白虎這般氣息柔和的妖獸通常下場都很悽慘。


    如它這般能夠保持善意,又能獲得如此磅礴靈力的妖獸實在是太過少見了。


    多半,是有高人相助。


    卻不知道這「高人」究竟身份為何了。


    梁語收起思緒,忽然向覆於白虎額間的手掌中注入了微弱靈力。


    這靈力柔和溫暖,竟讓白虎不由心中一暖、舒服地放鬆了緊繃的身體。


    然而緊隨這道溫柔靈力而來的,卻是越來越兇猛的靈力浪潮。


    一道一道熱浪洶湧著向白虎體內湧入,無盡的力量順著這流淌的靈力遊走於他四肢五內。


    柔和感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卻是讓它幾乎痛苦到要以頭搶地的劇痛。


    可它卻連嚎叫和翻滾都做不到,它的身體還在被那靈力死死控製著。


    如此這般不知持續了多久,直到白虎眼前景色已漸漸模糊,周圍的聲音和自己的感觀也漸漸朦朧起來。


    像是緩緩在墮入一個無休止的夢境,又像是被誰溫柔地拖住脊背、送迴了它熟悉的世界。


    「獨玉,你該醒了。」


    來自故友的聲音如轟然作響的鳴鍾,瞬間喚醒了昏昏沉沉的白虎。


    然而它猛然睜開雙眼後,卻後知後覺地想起——


    故友已經死了。


    它一無所有,已經是故友以前口中提到過的「孤家寡人」了。


    白虎眸光一暗,疲憊感捲土重來,可它卻忽然發現了一絲不對。


    自己的視線,怎麽好像跟平常不一樣?


    白虎垂眸看向自己的身體,卻並未見到往日熟悉的白色毛髮和足以保護自己的銳利指甲。


    他看到的,是一段柔軟的、紋著青碧色花紋的衣袖。


    白虎「唰」地睜大了眼眸,又震驚萬分地從那袖口中探出手來,呆呆地看了看自己現在的「爪子」。


    他這是——


    化為人形了?


    他變成靈獸了?!!


    阮阮站在梁語身後,好奇地打量著麵前滿臉訝然,正傻傻打量自己的白衣少年。


    心中不由暗暗道——


    不愧是主上!隨隨便便撿隻妖獸,竟都有如此潛力!


    雖然靈力多少難以感受和判斷,可卻有「根據相貌判斷潛力和靈力強大程度」這樣直觀又準確的方法。


    按理來說,這白虎不過是初入「靈獸」水平的異獸而已。


    這種水平的靈獸因為靈力還不夠強大,所以模樣多半普通、甚至可能會有些醜。


    但阮阮眼前的這個白衣少年卻長得極好,眉目清俊,顧盼間神采飛揚。他一頭墨色長髮尚未豎起、隨意垂於腰間,直如暗夜沉沉間盈盈墜落的迢迢銀河。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這少年的瞳仁顏色。


    明明獸形之時如漆似墨的瞳仁,在其化為人形後,卻不知為何變為了一金一銀的陰陽雙瞳。


    這詭異瞳色,再加上這人眉眼間天生濃鬱的冷漠氣勢,看上去便有了些令人畏懼和不喜的排斥感。


    ——怎麽看,都不像是很好相處的樣子!


    阮阮戲弄他的心思立馬淡了下來,頗感無趣地鼓了鼓嘴。


    梁語也仔細打量了一番少年的模樣,神色卻沒有任何變化:「名字。」


    少年單膝跪地,雪白衣袂卻不曾沾染分毫塵埃。


    「屬下號獨玉,名遲遙。見過主上!」


    聽到這人名字的梁語:「... ...」


    吃,吃藥?


    好簡單粗暴的名字啊!


    遲遙卻並不覺得自己的名字有什麽問題,他等了半天也沒等到梁語的迴應,連忙抬眼偷偷望他。


    收到了對方疑惑的眼神,梁語才反應過來自己似乎在心中吐槽得久了一點,忙揮了揮手讓他起來,隨後又道:「你為何來此?」


    明明沒有殺氣,便不是為殺人而來。


    可又為何一直鍥而不捨地在周邊咆哮盤旋呢?


    梁語想了想,道出了自己的猜測:「你在示警?」


    遲遙沒想到對方竟看出了自己的意圖,忙喜悅道:「然!」


    「為何示警?」


    一迴到這個話題,剛有些喜色的遲遙神情立刻又緊繃起來,這才想起來自己還不知道麵前兩人的身份呢!


    「呃,主上,雖然我聽說這樣不合規矩,可還不知道你們是... ...」


    阮阮:「... ...」


    梁語:「... ...」


    都簽完賣身契了,才想起來問問買下自己的人家是誰。


    這反射弧... ...


    也是可以的!


    「久冥之主。」梁語扶額無奈道。


    一旁的阮阮亦無語而敷衍地道了句:「精衛。」


    「屬下失禮!」遲遙連忙對梁語俯身一禮,又向阮阮歉意地笑了笑。


    隨後他方迴到正題,眉頭緊鎖、嚴肅道,「不知主上可聽說過... ...玄寧的巴蛇?」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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