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坐在酒樓中,葉裕便會迴憶起自己當初作為跑堂的日子。


    如果我當初賣鹵味的生意做成了,現在又會是什麽場景呢?


    鹵味市場占領三平縣,往外輻射,幾年功夫就已經發展到了盛京這個國都,更是用撒幣戰術學得武藝,現在已經成為八品武者?


    此刻,正誌得意滿的展望未來,準備成為大盛首富?


    他愣神,耍猴老胡和富公子老徐不敢多言。


    連那隻猴子都閉上嘴巴,不敢發出吱吱聲。


    好在沒一會,這份沉默便被打破。


    “客官,涼拚禦前魚皮來嘞!


    請您收一下手!”


    跑堂的聲音充滿活力,拖長尾音,這個葉裕知道,上崗之前特意培訓的貫口腔調,練的好的,真叫一個說的比唱的好聽。


    或許是沒有菜肴模樣作為參照,這裏也流行報菜名。


    要夥計吐氣清晰,字正腔圓保證顧客聽出來菜肴名字的同時還不能太死板,讓聽的厭煩。


    是一門比較難學的功課。


    葉裕清醒過來,笑了笑。


    “夥計這貫口練的不錯!


    來!”


    本來準備賞幾兩銀子,但他一摸衣袖,卻發現身無分文。


    老徐看出葉裕的略微尷尬,急忙從袖子中摸出一塊銀錠。


    “拿著,這位爺賞的!”


    “哎!”


    葉裕伸手止住了他。


    上下掃視了一遍這個跑堂,說道:“也是你緣分到了,我當初也是跑堂出身,機緣巧合,才有今天這身本領,恰好我身無餘財,又恰好是你來送菜,這般巧合的事情實在是難得,這樣吧。”


    他並指一點,一篇能夠修行到五品的功訣便印入這名跑堂腦海。


    “勤學苦練,終有你出頭之時,希望未來我能聽到你的名字!”


    一針雞血打下去,這名跑堂愣了一會,‘砰’的一聲跪下,腦袋把這木地板敲得‘咚咚’直響。


    “我叫許大有,您一定會聽到我的名字的!”


    完事,他猛的轉身往樓下衝去。


    “爹,我不要繼承這酒樓了,我要練武!”


    老徐和老胡看的一愣一愣,羨慕之色溢於言表。


    能夠以這種心印之術傳法的高人前輩啊!


    這小夥計上個菜而已,怎麽就能撞上這麽大的機緣!


    葉裕略微尷尬,但他還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他嚐了嚐這所謂的涼拚禦前魚皮。的確不錯,雖然與他煮的冰鍋海鮮不能比,但也算相當難得的美食了。


    拿出葫蘆,葉裕為三人一猴倒上酒:“來,嚐嚐,這是我在俠客島青岩鬥酒大會上混的,另外三種名酒被一個老混蛋搶去喝了,隻有這個,量大管飽,還能有點存貨。”


    老徐老胡還有那隻猴子對視,俠客島的青岩鬥酒大會他們也聽說過,世間酒鬼的夢想之地。


    絕世美酒如江河一般流淌,足以讓人醉生夢死,更有元氣凝聚其中,飲之強身健體,延年益壽!


    但對於普通人,或者低品武者來說,前往俠客島,那是數十年的路程!


    一來一迴,便可能是一生的時光!


    眼前美酒清冽透徹,酒香怡人,略微品嚐,隻覺香醇濃厚,餘韻悠長。


    “喝,這裏管夠!”


    葉裕大氣的將葫蘆放在桌上。


    任這兩人千杯不醉,也喝不完他這一葫蘆酒。


    然後,連那隻猴子,都一口幹了麵前的瓷碗。


    葉裕沒有問他們叫什麽,也沒說自己的名字。


    如尋常友人見麵一般喝了頓酒,在兩人醉倒之後,悄無聲息的離去。


    當兩人再度清醒,之前的一切恍如一夢,好像就是兩人一猴如尋常日子一樣,下班之後找了個酒樓,喝的迷迷糊糊,然後一覺到天明。


    並不是所有武者都想著勇攀高峰,武道之心堅韌無比,百折不撓的。


    將這個當做職業,來為自己提供優渥生活,也是一種態度。


    就像這老徐和老胡,包括那隻猴子,他們的收入隻用來生活的話,山珍海味妻妾成群豪宅大院,應有盡有!


    但若是有再往上進一步的心思,那需要的銀錢就沒數了。


    因此,葉裕給了酒樓跑堂一個希望,鼓勵他練武,隻要他成為武者,哪怕隻是九品武者,便算是逆天改命了。


    而且,那個夥計一身筋骨不錯,是個練武的苗子,九品或者困不了他多久。


    讓他有點尷尬的是,他沒想到跑堂和跑堂不一樣,當時自己是真跑堂,這位卻是這裏未來的東家!


    這夥計分明和那個酒樓老板長的一點都不像!


    但他和老胡和老徐這兩個,就真的隻是純粹喝酒。


    當然,說這些也太多了,最重要的還是一點,看我心情。


    慢步走在黎明的街道上,葉裕此刻的心情無疑是極其不錯的。


    走進內城區,這裏全都是深宅大院。


    他很快便循著記憶,找到了當初的秦府。


    當然,現在牌匾已經換了。


    ‘司府’兩個大字鍍了金漆,熠熠生輝。


    “敢問貴客,有何貴幹?”


    走到近前,門子走了過來,點頭哈腰進行詢問。


    但這一句還真問住了葉裕,是啊,我來幹什麽?


    略微思索,葉裕開口道:“你們這裏有個叫黃順的,去讓他過來!”


    他想起了當初來這裏小住的時候,那個管家給自己找了個長隨,那個帶著小帽的。


    就帶他上街逛了一圈,然後自己就出門去了,下次迴來,就是現在了。


    長隨變成了長不隨,這工作好像還不錯,好幾年才幹上一天活!


    “黃順?”


    門子略微遲疑,還是躬身說了一句:“您稍待!”


    沒過多久,一個戴著小帽的身影便出現在了葉裕麵前。


    他辨認了一下,遲疑的說道:“葉爺?”


    這稱唿!


    葉裕無奈的摸了下鼻尖,說道:“叫我葉哥好了,難得你還記得我。”


    當初見了一麵,這又過了年許時光,黃順見到自己還能認出來,的確讓他有點驚異。


    黃順有點無措,他張張嘴,正準備說點什麽。


    葉裕沒等他開口就攔住了,說道:“無妨,往後每年我會來這裏住上一段時間,你在這裏熟一點,帶我逛逛,讓我熟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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