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勉強露出一抹笑,「太陽不懂事,家主大人大量,別與他一般見識。」


    「本座倒覺得他說的話有些趣味。」穆意謹絲毫不以為意,「隻是門當戶對與兩情相悅,本座還真不知孰輕孰重?」


    「若分不清,」太陽的目光瞥向不遠處的宋明,「這個當家的位置,你也別要了。」


    夏彤楓倒抽了一口氣,連忙拉住了太陽。真拿他沒辦法,平時不說話就算了,一說話竟都直戳人心窩,一個石頭便已讓她向人低頭,現在又來個太陽,她真是欠了他們倆了。


    她擔心穆意謹發怒,正打算低頭道歉,卻沒料到穆意謹輕笑出聲,開口道——


    「你說的確實有理,既要當家作主,就不該被情愛給衝昏了頭,門當戶對是必然,身為家主,可不能盲目得讓美人誤事。」


    宋明也跟著走過來,正好聽了這話,滿心不甘的咬了下牙,她雖知道想當上穆家主母是不太可能的事,但憑著自己的美貌,她還是有絲妄想,如今穆意謹的話,算是徹底打破了她的美夢。


    「太陽的說法挺有見識。」穆意謹淺淺一笑,「這天涼,不如找個地方坐下,喝碗馬奶酒,還記得當年曾在冰天雪地之際,在雍城郊外一間小店裏,喝上一碗馬奶酒,那酒真可謂暖了胃也暖了心。」


    夏彤楓壓根沒去過雍城,更不知什麽賣馬奶酒的小攤,隻是隱約之間她的記憶中似乎真有這麽一家小店,生意雖然不好,但是老夫婦麵容和善,對待旅人如同親人一般,她的頭驀然一痛,臉色一變。


    太陽察覺她臉色有異,立刻上前,扶住她的肩,「怎麽了?」清冷的語調中帶著關心。「沒什麽,」夏彤楓扯了下嘴角,「突然頭有些痛。」


    「日日忙得團團轉,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太陽越說越不悅,最後道:「迴去了。」


    「好。」夏彤楓真的不舒服,渾身發涼,「失禮了,家主。家主喜歡馬奶酒,正好我家裏還有些,家主若不嫌棄,稍晚便給家主送去。」


    「姑娘有心,但是——」穆意謹看著遠方煙塵接近,話聲一頓,眼底的光亮一閃而過,「姑娘身子不適,還是早點迴去休息,不然我看這天,是要變了。」


    夏彤楓忍著不適,不解的抬頭一看朗朗晴空,並不見一絲變天的跡象。


    她的傻樣令太陽在心中一歎,直接喚了牽著馬的石頭,扶著她離去。


    穆意謹帶著興味的目光始終看著他們,直到消失在眼前。


    宋明收拾心頭的失望,上前輕聲說道:「家主看來對他們姊弟十分看重。」


    「是人才,自然得多看重幾分。」穆意謹的語氣輕描淡寫。


    「他們走了,不如由奴家陪家主走走。」


    「不了,迴去吧!」穆意謹揮了下手,讓拿著竹蔞的穆一上前,他看著裏頭的野味,道:「這些野味難得,我可迫不及待迴去大快朵頤了。」


    宋明有再多的不情願,最終也隻能跟著穆意謹離去。


    隻是他們還沒走到停放馬車之處,四周突然一陣騷動,從外圍來了一群人,將人驅散,趕到一旁。


    宋明沒見過這種陣仗,有些緊張的往穆意謹身旁靠去,穆意謹並沒有將人給推開,隻是靜靜看著人馬最終停在自己麵前。


    「穆家主,城主有請。」


    穆意謹似笑非笑,眼前這人他有些印象,是最讓南宮易信任的護衛林翰。


    「城主有請,不知所為何事?」


    「家主去了便知,請家主立即與小的走一趟。」


    穆意謹看著圍著自己至少三圈的人馬,南宮家這次可是派了不少人出來,非要他走一趟。看來南宮家的火,確實燒出了南宮家的麻煩。


    穆意謹嘴角帶笑,眼底一片冰冷。


    林翰上前要將人帶走,但身子才動,右手已被穆意謹反手一折。


    他想反擊,眼角餘光卻看到自己的人馬中竟出現了好幾張生麵孔,手中的利刃在陽光底下閃著光亮,他的心不由一顫。


    原以為穆意謹隻帶著數十名護衛前來,如今看來並非如此。


    他也隻能忍著氣,勸之以理,「家主是打算與城主過不去?」


    「是又如何?」穆意謹的口氣顯得有些意興闌珊,「如今放眼天下,想見我一麵之人何其多,並不缺你南宮家。」穆意謹用力一推,林翰踉蹌了下。「去或不去,端看本座心情,今日本座隻想品嚐珍禽,風花雪月,待本座閑暇,再考慮是否一見。」


    林翰按著發疼的臂膀,想著那日一把火燒了南宮府的馬廄,損失了十數匹馬,府裏亂成一團不說,當天夜裏自家少主又像是受了驚嚇似的,心神不寧,更在一大清早被發現赤身裸體的躺在府內最僻靜的祠堂竹林裏,被救醒之後,一直高燒不退,囈語不停。城主向來不信神鬼,但是少主的狀況卻著實令人心驚肉跳。


    擔心少主有個萬一,就算知道不被穆家待見,城主還是派人去請穆意謹,但幾次未果,穆意謹皆避不相見,這才激怒了城主,讓他帶了大批人馬來逮人,卻沒料到穆意謹早已安排妥當,有恃無恐。


    這幾年南宮一門的聲勢大不如前,在朝中分量日輕,這是馬市,若真動起手,輸贏未論,隻怕到時傷及無辜,讓百姓傷了,朝廷尋機怪罪下來可不好。


    城主向來衝動,這幾年有他在一旁時刻提點,日子過得尚且平順,今天他縱使心有不甘,也隻能帶人先離去。


    「倒是個聰明的。」穆意謹看著人退去,不由低喃。


    看著眾人一散,宋明一臉驚魂未定,「家主這是真打算與城主為敵?」


    穆意謹嘴角微揚,「怎麽,你怕?」


    「有家主在,奴家不怕,」宋明柔柔的倚靠著穆意謹,「隻是擔心家主安危。」


    穆意謹一言不發的淺淺微笑,他的雙眼始終溫柔,但隻有他自己知道,並沒有聽進她的甜言蜜語。


    上了馬車,一行人啟程迴城,經過了扶著夏彤楓的太陽一行人,再往前行沒多遠卻見前頭一陣騷動。


    「家主,前頭有人墜馬。」穆一的聲音在馬車旁響起,「是方才在馬市所見的南宮家護衛,人被馬摔了下來,還被一腳踩踏而過。」


    穆意謹的態度冷淡,「與本座無關。」


    「是。」


    一行人繞道而行,沒有多作停留。


    一生與馬為伍的南宮家護衛林翰墜馬而亡?!穆意謹的心頭卻是波瀾不興,林翰一死,南宮易儼然斷了左膀右臂。


    【第十章 簽下賣身契】


    這次的馬市在熱熱鬧鬧中開始,在眾人耳語之中結束。


    眾人等到最後一日也沒見到南宮家所謂的寶馬,而城主許是因為失去了最得力的護衛,更是整個馬市期間都未曾現身。


    百姓們這才得知,一場火燒出了南宮家的大麻煩,拍賣的馬毀了事小,年後要上貢的馬匹都出了問題才是大事,縱使南宮家再如何顯赫,遇上皇家的事,若有差池,也是殺頭的大罪。


    夏彤楓聽聞這些傳言,雖也跟大多數的百姓一樣,認為這是南宮城主多年來心狠手辣的報應,但也識趣的沒有多非議。


    正中午正是麵灘最忙的時候,許是食客們都習慣了兩個壯漢忙進忙出,已可以無視的坐下吃碗麵不覺害怕,麵灘的生意越來越好,恢複如以往般。


    雖說兩個壯漢長得三大五粗,但多了兩個幫手,夏彤楓不得不承認輕鬆了許多,偶爾還能坐下來喘口氣,這可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而且也多虧了石慶又伸出援手,石頭的那匹小馬有了地方可以安置。


    原來石慶並不住在城裏,而是住在城郊的一處莊園,夏彤楓想起那日太陽帶著石頭和她牽著小馬到莊圜去的情景——


    石慶在馬廄安置好石頭的小馬,石頭開心的給馬取了個名字叫石寶,意思是石頭的寶貝,逗得大夥兒直笑。


    太陽拿來銀針,替石寶施針,沒人知道太陽還有這等本事,比這事更奇怪的是,她見了竟一點都不感驚奇。


    為免打擾了太陽,眾人全都在馬廄門口看著。


    太陽專注高大的背影令她莫名的感到熟悉,似乎以前她曾經見過無數次——她揉了揉太陽穴,這天氣越冷,她犯頭痛的次數越發多了,她不想讓人擔心,也就一直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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