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亡命突圍


    而在黃立的心裏,最忌憚的有兩大敵人,一個是吳三桂,另一個就是甘陝綠營。


    能在貴州借土司的力量,牽製住吳三桂,他就能騰出手來,再沿嘉陵江北上,進取漢中,並打擊甘陝綠營。


    說白了,漢中還是黃立最優先的目標。說他執拗也好,固執也罷,在沒有更好的選擇時,也不失為一條良策。


    “大都督府那邊,工作日漸繁重,此戰結束,還要臨國公迴重慶,多為皖國公他們分擔。”


    黃立伸手指點著地圖,說道:“進取川西的時機已成熟,那邊也要派駐軍隊,更需要大將坐鎮。我有意從大都督府中調派,臨國公有意乎?”


    “川西——”李來亨看著地圖,說道:“這怕是要在劍閣駐兵,以防甘陝清軍入蜀吧?”


    黃立淡淡一笑,說道:“不僅是劍閣,還有廣元和朝天關,川北的門戶之地,我軍現在已經有足夠的兵力駐防。”


    李來亨沉吟了一下,說道:“殿下但有差遣,末將無不遵命。”


    聽起來好象不太積極,黃立也就沒有繼續就此事再問,交給大都督府商議解決就是了。


    “占領川西,成都平原乃天府之國,大規模地移民耕種,基本上就能解決糧食問題。川西重鎮雅安,更是川藏茶馬古道的要地。”


    “雅安藏茶馳名中外,黔茶也可入川,正好與雪區進行茶馬交易。不管是犁地拉車的駑馬耕牛,還是戰馬,對於根據地的發展,都是不可或缺。”


    黃立的目光注視著地圖,思緒飄飛,已經製定出川西的大概發展規劃。


    從地勢上看,甘陝居高臨下,成為四川明軍頭上的蓋子。這一直是黃立所擔憂的,也是一直要向北發展的執拗所在。


    當然,具體的行動還要看實際的形勢。如果有占領貴州,甚至是進取雲南的機會,他也不會放過。


    那可能就是另一條發展的道路,將把廣西作為重點目標,爭取早日打開出海口,可能又是一個海闊天空的局麵。


    ………………


    那巴橋在以那河上遊,為臥這通往織金這條古驛道上的咽喉之地。


    當年,奢香開龍場九驛,建水西十橋時,在她的故鄉建起這座石橋。如今,石橋上卻屍橫累累,滿是血汙。


    吳軍糧道被切斷,隻能拚命打通。否則,等待他們的命運就是被全部殲滅,或者是無糧餓斃。


    馬寶等將領率領部隊,連番猛攻號稱水西雙橋的那巴橋和以那橋,土兵的明軍則全力阻擊,敵我雙方激烈廝殺,戰況慘烈。


    炮聲隆隆,吳軍架在河對岸的火炮開始轟擊。炮彈不斷落在陣地上,掀起一團團土屑。


    劉享舉著望遠鏡,觀察著,指揮著,神情鎮靜而沉著。


    在橋頭,明軍和土兵挖出了阻隔的壕溝,還構築起了半環形的戰壕胸牆工事,與夷陵、巫山圍堵城門時相差不多。


    吳軍衝過石橋後,根本沒有展開的空間,便要遭到三麵的火力夾擊。


    木炮、抬槍、鳥銃、弩弓、梭鏢,還有數架用炮壘保護的拋石機,立體的火力打擊,使得吳軍傷亡慘重。


    “吳軍已經傷亡數千,還這麽拚命啊!”張瑤兒不知何時,湊到了劉享的身旁,低聲嘀咕道。


    劉享微抿了下嘴角,也沒放下望遠鏡,淡淡地說道:“這已經是吳軍的唯一生路,豈能不拚命?否則,就是坐以待斃。”


    “他們可以等援兵呀!”張瑤兒有些不解地問道:“一萬多人馬堅守營寨,我軍也難以強攻獲勝。”


    劉享放下了望遠鏡,耐心地解釋道:“如果糧草不被燒毀,吳三桂不會采取這種傷亡慘重的打法。現在,他們已經開始宰殺戰馬,顯然是支撐不了幾天。”


    一萬多人的糧食消耗是極大的,燒剩下的那點,躺倒喝粥還能多挺幾天,可打起仗來,很快就所剩無幾。


    張瑤兒點著頭,大眼睛忽扇著說道:“這麽說來,隻要繼續圍困吳軍,不要打,就能把他們全餓死?”


    劉享微皺起眉頭,說道:“這正是我的擔心之處。吳軍難以支撐,可我們也沒法預料其援軍何時能開到。如果要等吳軍無糧自斃,隻怕夜長夢多。”


    不知道什麽時候,劉享已經不抵觸與張瑤兒說話聊天。而有人提問,他又對答如流,還能顯示出他的見識廣博。


    張瑤兒還待再說,劉享已經催她離開。對岸的號角金鼓聲大作,吳軍又要發起進攻了。


    “衝上去,破陣者賞銀百兩!”馬寶大聲嚎叫著,揮舞著戰刀,督促著吳軍,再次踏上了石橋。


    吳軍士兵呐喊著給自己壯膽,踩著橋上的屍體和血汙,或著重甲,或持盾牌,向前衝殺。


    “開火!”劉享下達了命令。


    正對橋麵的抬槍依次發出轟鳴,冒起白煙,將五錢的重彈射向狹窄橋麵的敵人。


    血花綻放,百米內的吳軍士兵發出慘叫,不斷地倒下去。幾十枝抬槍輪番轟擊,仿佛無休無止,犀利的殺傷力,令吳軍士兵心驚膽戰。


    手持盾牌的吳軍士兵咬牙切齒,感受著鉛彈的衝擊,手臂被震得陣陣發麻,以及骨頭似乎都要斷裂的疼痛。


    離橋頭越近,火力越密集。從兩側拋射而來的是一篷篷箭矢,給敵人不斷地造成殺傷。


    拋石機也加入了打擊,人頭大的石頭在空中掠過,砸在橋上,砸進水裏,砸在敵人頭上身上。


    慘叫哀嚎聲此起彼伏,盡管已經多次失敗,但吳軍依然沒有想出破解敵人防禦的辦法。


    傷亡不斷增加,吳軍士兵還在頑強地向前衝擊,用弓箭進行反擊,終於衝出了石橋。沿著傾斜的下橋道路,吳軍還在不斷傷亡,可終於還是有人踏上了平地。


    阻隔的兩道壕溝出現在麵前,雖然不深也不算寬,但吳軍士兵也不能一步而過。


    在他們速度遲緩的時候,壕溝後的工事內,又爆發出一波兇悍的反擊。


    三麵打擊,使得吳軍立刻陷入到更大的傷亡之中。他們的還擊卻甚是微弱,有徒勞無力的感覺。


    橋麵狹窄,為了掃清道路,在軍官的命令下,屍體甚至是傷兵,被掀下橋去,淒慘地隨波而去。


    這種無情冷酷的做法,自然會打擊軍隊的士氣,並增加士兵心中的怨氣。


    盡管現在壓抑著,將來卻總有爆發的時候。或者,身處絕地的吳軍,已經沒有了爆發的機會。


    可能正是基於這種考慮,吳軍將領才毫無顧忌,隻為奪取一條生路,衝出敵人的圍困。


    但他們終究還是無法突破,完備的防禦,三麵夾擊的火力,甚至在兵力上,明軍和土兵也占據著絕對的優勢。


    在幾十門木炮的轟鳴中,衝到近前的吳軍如風中的枯葉,被打得東倒西歪。


    趁著吳軍混亂之際,勇猛的土兵手持木盾,前衝幾步,隔著壕溝,將手中的梭鏢奮力投出。


    有如標槍般的梭鏢,勢大力沉,在近距離的投射,殺傷力很大。


    在箭矢中,不斷有土兵倒下,可馬上又衝上來更多,投擲出更多的梭鏢。


    慘叫哀嚎聲不絕於耳,三麵火力的打擊如暴風驟雨般猛烈,吳軍倒下的屍體很快就枕籍一片。在太陽的灼熱下,血腥味愈來愈濃,令人作嘔。


    拋石機還在以穩定的節奏,發射著石彈、火彈,轟擊著橋上的固定區域,阻遏著吳軍的連續衝擊。


    戰鬥激烈而殘酷,但吳軍明顯處於劣勢,傷亡飛速地增加,突破的希望卻越來越渺茫。


    馬寶咬牙切齒,也不知是氣憤,還是傷口在作痛。


    對手的防禦體係是如此刁鑽,如此犀利,形同張開血盆大口的怪獸,將進攻的吳軍士兵吞噬。


    對於久經戰陣的馬寶來說,這種立體交叉的火力配備,也令他感到後背發寒。最關鍵的,還是地形地勢的不利,使吳軍根本發揮不出所長。敵人的英勇,也讓他頓生無力之感。


    “敵人沒有毀橋,是故意為之,借此殺傷我軍,削弱我軍的實力啊!”馬寶有所醒悟,但卻沒有別的選擇。


    糧食缺乏,即便殺馬,也堅持不了幾天。今天,作戰的士兵才能吃上飽飯,其他的隻能喝粥。


    “唯一的希望就是突破阻擊,或者是李本深率援軍趕到。但李本深這麽長時間沒趕來會合,定然是出了什麽意外。”


    馬寶的信心在喪失,眼見大隊的土兵又進入陣地,得到援兵的對手士氣大振,而己軍卻頹勢盡顯,衝擊越來越無力。


    他有心再派人馬,吳三桂已經派人傳令收兵。如蒙大赦,不光是前麵的吳軍,連馬寶都沒來由得地鬆了口氣。


    敵人狼狽地退了下去,留下一路的屍體,陣地上土兵們發出勝利的歡唿和呐喊。


    劉享卻很沉穩,這樣的進攻多來幾次才好。等到敵人兵力被消耗到一定程度,人困馬乏之際,便能夠大舉反擊,殲滅敵人。


    轉頭看到張瑤兒等人已經來到陣地上,正在給受傷的官兵們包紮救治。一個傷員明明疼得呲牙咧嘴,卻還強忍著不發出聲音。


    “殿下說得極是,果然是女人更適合醫療救治。”劉享發出感慨,看向張瑤兒的眼神也柔和了許多。


    不得不說,這個女人是很勇敢的。雖心直口快,閱曆不深,但腦子也不傻,不過是旁觀觀摩,便已經學會了全部的救治手段。


    將目光投向遠方的山林,劉享微眯了下眼睛,“不知道殿下率軍到了哪裏,是否能牽製住吳三桂的援軍?”


    “或許,不能想當然地被動等待,還要靠自己的努力,來取得這場戰役的勝利。並不是沒有條件和機會,隻看自己的本事和能力。”


    劉享垂下眼簾,手中把玩著望遠鏡,陷入了長長的思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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