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五,數百條江船溯流而上,載運著四萬五千明軍,以及五千清軍俘虜組成的輔兵,浩浩蕩蕩地出發,開始了第二次的巫山戰役。


    總兵力又是將近五萬,但經過上一次巫山作戰的失敗和損失,此番出戰,劉體純和黨守素、馬騰雲、塔天寶所部,幾乎是傾巢而出。


    黃立站在旗艦“破虜號”甲板上,前後了望,是一眼望不到邊的船隊,桅檣如林,氣勢如虹。


    “如果能夠取勝,那就真是逆襲了。”黃立眯了下眼睛,覺得一股豪氣從腳趾直升到頭頂。


    巫山城內聚集著大部分的四川清軍,包括重夔、建昌、遵義、永寧等鎮陸師。


    除四川總督李國英外,還有提督鄭蛟麟,以及撫剿總統署總兵梁如琦、重夔鎮總兵程廷俊、建昌鎮總兵王明德、永寧鎮總兵白玉、遵義鎮總兵趙虎臣……


    “給他來個一鍋端,整個四川的清軍就等於半廢,我軍再向東進行戰略轉移,就成為可行性極大的行動。”


    黃立暗自發狠,卻又強自壓抑激動的心情,緩緩坐下,重新思索捋順巫山作戰的計劃。


    “皖國公三營人馬,臨國公六營兵力,黨守素、馬騰雲、塔天寶共五營,水師一營,如果荊國公再派兵助戰,兵力還是比較雄厚的。”


    黃立已經不是第一次分析兩軍的兵力,以及綜合的實力。雖然明軍在人數上占據優勢,但清軍有地利可倚,攻守雙方差不多還是勢均力敵。


    “如果還是走第一次攻打巫山的老路子,雖然是吸取了幾乎所有的經驗教訓,可依然還會麵臨不少的困難。關鍵是時間,並不能夠盡快取勝。”


    “東線的清軍暫時沒有威脅,可西安的八旗兵在十一月底就能抵達巫山。這還不排除得到消息後,加速趕來援救的可能。”


    黃立苦笑了一下,危險和機遇並存,此戰並不簡單。但這些困難,反倒更堅定了自己的作戰思路。


    “看來,還是要按自己的計劃,徹底擊敗清軍水師,才能完全掌握戰場上的主動權,使勝算再加幾分。”


    黃立咬牙切齒,心裏發著狠,“萬一攻城遭到挫折,就打出所有火箭,爭取將巫山城燒成一片廢墟,糧草物資都給清軍陪葬。”


    這當然是最後的無奈之舉,巫山城內的糧草物資雖比不上夷陵,可也是相當豐厚,對於明軍來說,十分地寶貴。


    可城池無法攻克,那些糧草物資全都毀去,對明軍還是有利無害。


    中軍的大船上,皖國公劉體純和臨國公李來亨坐在船艙內,看著桌案上的地圖,還在商議和探討。


    “初期作戰,還是按照第一次進攻巫山的打法。”劉體純的手指點了點獨龍、石鼓、橫石溪,“在這裏登陸,向北推進至大寧河……”


    第一次攻打巫山,明軍的水師未對巫峽西口進行衝擊,那裏比較狹窄,也就沒與巫山城南麵江上的清軍水師有過交戰。


    在大寧河上搭設浮橋後,明軍被迫被分隔兩部,一是攻城部隊,二是中軍大營。


    這是一個巨大的弱點,也是戰敗的關鍵。因為糧道較遠,被清軍破壞襲擊後,攻城部隊因為斷糧而處於饑餓疲弊狀態。


    最後,浮橋更是被清軍摧毀,攻城部隊孤軍奮戰,以致傷亡慘重。


    李來亨聽著劉體純的講述,目光移注到巫峽西口,以及巫山南麵的大江上。


    “如果黃先生能夠指揮水師突破巫峽口,並在大江上擊敗清軍水師,我軍便可在巫山城西麵登陸,直接展開進攻,且無江河分隔。”


    李來亨頗有信心地說道:“黃先生既然有此計劃,這些日子以來,也做了相當充分的準備。某覺得,成功的可能性甚大。”


    夷陵大捷,為黃立爭得了名望,也建立起了權威。李來亨、袁宗第、塔天寶等人,更是對黃立充滿了信心,寄托了希望。


    這固然是好事,但也給了黃立很大的壓力。人家都對你言聽計從,要是打了敗仗,啪啪地打臉哪!


    劉體純點了點頭,說道:“雖然相信黃先生的能力,但也要做萬一之謀。因為接下來還有硬仗要打,八旗兵可是很兇悍的。”


    夔東明軍有十來年沒與滿洲大兵交過手了,還停留在原來的印象中。


    也隻有黃立,對八旗兵不打怵。可在劉體純看來,那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不知道八旗兵的厲害。


    李來亨頜首讚同,說道:“黃先生也有後手,製定的內線外線作戰計劃,某看就很好。至少,不再是被動挨打。”


    “某也如此認為。”劉體純說道:“有了夷陵大捷的繳獲,按計劃作戰,還是有幾分底氣的。”


    “是啊!”李來亨感慨道:“有夷陵大捷,糧草物資得以充裕,軍心士氣重新振作,我軍的困境大為緩解,又能與清軍繼續抗衡。”


    劉體純微笑點頭,對黃立的能力也是非常看好,信心也油然而升。


    當初攻打夷陵時,也是心中忐忑,患得患失。實在是巫山大敗後,再沒有了退路,也沒有了再敗複起的資本。


    可在黃立的奇謀妙策下,夷陵以令人震驚的速度被攻克,取得了空前大勝,也扭轉了危機到極點的形勢。


    現在又是孤注一擲的反擊,獲勝之後的意義更非比尋常。幾乎可以宣告清軍三省會剿的徹底破產,形勢轉危為安。


    “相信三太子吧!”劉體純和李來亨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露出會心笑容,“明祚不絕,上天護估,此戰誌在必得,也誌在必勝。”


    ………………


    十一月初七,明軍抵達橫石溪、石鼓,距離巫峽西口三裏多遠,大軍登陸,向縱深推進。


    黃立則指揮兩營官兵,裝備火箭炮,沿岸向巫峽西口攻擊前進,水師戰船在江水中伴行。


    巫峽西口,也就是後世巫山長江大橋的所在,最為狹窄,跨度隻有十九米。清軍水師在峽外有戰船來往巡航,準備截擊出峽的明軍船隻。


    如果硬從水路突破,出峽便是以少打多,無法展開。縱是有火箭炮、拋石機,也將處於不利的地位。


    所以,黃立根據地圖,以及官兵的描述,選擇了倚岸攻擊,驅離清軍水師,為水師突破峽口創造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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