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漸漸升高,明軍再次出營列陣。探馬遊騎繞城奔馳,偵察著清軍的動向,提防其出城攻襲。


    袁宗第等人登上高處,舉著望遠鏡了望觀察,評估著昨天一日一夜的施工進展。


    “今天就能填塞住護城河,並掘口排水。”袁宗第看似比較滿意,把望遠鏡遞給郝搖旗,微笑著說道:“黃先生昨晚潛近城下,射死射傷了三名清兵。”


    哦?!郝搖旗露出驚異的神情,說道:“沒想到黃先生竟有此神射之術,以前倒沒聽說過。”


    袁宗第笑著說道:“黃先生學會射箭之術不過半月,還是臨國公之子李嶽所教。他所使用的硬弓和鐵箭,也是李嶽所送。”


    李嶽到底是沒忍住,背著黃立向袁東寶、劉享等人炫耀了一番。


    “半個月便能成為神射手,黃先生的悟性真是非凡。”塔天寶感歎道:“還能用硬弓,這力氣也令人驚訝。”


    要知道,古代訓練一名合格的弓箭手,少則一年,多則數年。


    正是因為訓練周期太長,雖然火槍初期在性能和威力上不敵弓箭,可依然因為能短時間內爆兵,而逐漸淘汰了弓箭。


    所以,黃立頂多隻練了半個月弓箭,就能遠距離射殺敵人,肯定會引起眾人的震撼和驚歎。


    “很勇敢,更加聰慧,平常人家的出身,絕對不會培養出如此優秀的人物。”


    郝搖旗把望遠鏡遞給了塔天寶,沉聲說道:“如果能攻克夷陵,那就是天降黃先生,重拾抗清複明的大業。”


    塔天寶連連點頭,迫不及待地舉起望遠鏡,了望觀察著城下的情況。


    鼓號聲響起,昨日白天勞作的民夫又開始了施工。城上的清軍射出一篷篷箭矢,阻撓著對手的行動。


    “放!”李嶽用力揮下了手臂,一名士兵立刻揮起錘子砸開了鐵鉤。配重箱迅速落下,長臂揮舞,帶動了彈袋,將十餘塊石頭猛地拋擲而出,向著城頭飛去。


    石頭劈劈啪啪地砸在城牆上,迸濺起灰塵和粉末,又紛紛落了下去。


    “離垛口還差了幾米。”黃立觀察著彈著點,並沒有馬上出言提醒,而是等著李嶽自己作出判斷。


    李嶽眨巴著眼睛,作出了自己的分析判斷,命令士兵:“配重箱再加五十斤,石彈數量裝填不變。”


    兩個士兵轉動絞盤,繩索收緊,把短臂配重箱拉了下來。用鐵鉤加以固定後,兩個士兵向配重箱裏又裝填了一袋沙土。


    黃立凝神發功,然後微笑著點頭,這給投來探詢目光的李嶽以肯定和鼓勵,信心大增。


    城上的清軍也發現了似乎正在遭到對手的反擊,喧囂了一陣,推出了火炮,向著這個環形陣地瞄準。


    拋石機的另一個優點,便是操作起來比較簡單,發射的速度比火炮要快上很多。


    調整完畢的拋石機再次發射,石塊劃著弧線,飛上了城頭。多數越過垛口,有兩塊砸在城牆上,激起碎屑。


    石塊都是挑選過的,大概有兩三斤重,一次拋擲十餘塊。要真砸在頭上身上,受點輕傷在所難免。砸中要害,要了狗命也不算意外。


    顯然,城上的清兵還沒有足夠的警惕和防備,幾個倒黴蛋便被擊中,發出驚唿和痛叫。


    更多的拋石機開始了發射,石塊愈發密集,打在城牆和垛口上劈啪作響,更有擊中清兵的慘唿和驚叫。


    “轟!”城上的火炮發出了轟鳴,炮彈劃著弧線越過炮壘,砸在地上,隻彈跳了一下,便撞進土山,不再前進。


    “轟,轟!”又有火炮噴吐出火光和白煙,炮彈擊中了炮壘,打爛了沙包,激起一片沙土便耗盡了動能。


    石塊再次淩空飛起,如群鳥在空中飛翔,象看見了食物一般,紮向城頭。


    就在這石塊的反擊中,一支冷箭疾射而出,在空中劃著漂亮的弧線,神奇地從垛口處飛入,正中一名清軍把總的麵門。


    慘叫著倒退兩步,把總帶著滿臉的血汙頹然倒地,捂著臉,痛苦地翻滾痛唿。


    又來了!這個神箭手當真了得,這麽遠的距離,還是仰射城頭。


    穆生輝嚇得趕忙縮頭,不敢輕易暴露,唯恐也落得同樣的下場。


    又是一支箭矢從女牆的垛口處射了進來,一個舉著火把要點火發炮的清兵倒了下去,咽喉處的箭簇顫動。


    黃立發箭已畢,抄起弓箭,在侍衛們推動的楯車掩護下,奔向下一個炮壘。


    箭矢不斷射來,打在楯車上篤篤作響。黃立全神貫注,臉色嚴肅。


    突然,他伸手拉了一下彎腰推車的袁東寶,停頓的瞬間,兩支箭矢便擦著袁東寶的身體,射到了地上。


    袁東寶還不知道黃立救了他,使得他免於受傷。憨憨地一笑,繼續推動著楯車。


    楯車離著炮壘還有十幾米遠,一股異味便飄了過來,引得眾人都皺眉。


    說是要好好準備的劉享,此時就在炮壘之後,看到試射成功後,正督促著兩名士兵把幾個罐子放進彈袋。


    看到士兵緊鼻子皺眉的樣子,來到炮壘後的眾人也發現那異味就來自地上的幾個罐子。


    “這,這是屎尿?!”黃立掩住鼻子,皺著眉頭看著劉享,不用問,就明白了這家夥的損招兒。


    潑屎潑尿,這很象無賴和潑婦的作風,皖國公驍勇有方略,怎麽養出這麽個兒子?是真壞呀!


    劉享嘿嘿壞笑著,還向眾人展示他的傑作,以及他的奇思妙想。


    “我不怕髒不怕累,搞到了幾罐子屎尿,全給他扔到城上去。”劉享眉飛色舞,手舞足蹈地解釋著:“熏也熏死這幫王八蛋。”


    眾人都神色怪異地看著劉享,掩鼻子、皺眉頭、翻眼珠,沒有一個讚賞誇獎的。


    “好象抗日戰爭時圍困鬼子炮樓,也用過這招兒。”黃立迴憶著,“應該是大夏天扔死貓死狗,硬是把鬼子給熏跑了。”


    劉享的熱情被眾人的漠然和嫌棄給澆滅了,直到黃立開口,他已經黯淡的眼神才又明亮起來。


    “這是個很好的戰術。”黃立一錘定音,給予了絕對的肯定,也放下了掩鼻子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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