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來洗孩子。”


    大柳媳婦經過這一遭,元氣大傷,沒個三五年怕是養不迴來了。


    “大夫,我生的是男娃還是女娃?”


    李春花:都命懸一線了,還在這問性別。


    我要是說生的是個女兒,你是不是要死給我看啊?


    李春花倒了一瓶保元散在溫水中,直接給她灌了進去。


    然後,睡穴一點,歇著吧您嘞。


    張秋華忙著洗孩子,並沒注意到這邊的情形。


    “花兒,這大胖媳婦是個有福氣的,一舉得男!”


    “以後啊,她在婆家算是站住腳跟囉。”


    張秋華滿眼羨慕,若是當初她生下的也是個兒子,那李家還敢這麽做嗎?


    李春花將她眼中的情感看得清清楚楚,心中生出幾分膈應。


    李春花看了眼皺巴巴的孩子,“抱出去給他們看看吧。”


    她也要收錢迴家了。


    葛婆婆看見孩子笑得褶子都厚了好幾層,“婆婆的大金孫,乖得哦!”


    大胖搓搓手,“娘,讓我抱抱,快讓我抱抱,這是我的第一個兒子啊!”


    ……


    說來說去,聊了許多,就是沒有人問一句產婦如何了。


    這真的是家人嗎?


    爺爺在時,她感冒了都會上心好久。


    眼前這些人,一盆又一盆的血端出來,都好像忘記了一般。


    看來所謂的情義,在大孫子麵前是還是不夠看啊!


    “一共二兩銀子,這是產婦後續調養的方子。”


    葛婆婆摸出二兩銀子遞給李春花,“謝謝花神醫,等滿月酒的時候,還請一定要來啊!”


    李春花意興闌珊,“再說吧,天色已晚,我先走了。”


    明明救了兩條性命,可花兒怎麽還是不開心。


    張秋華心中不解,“花兒,你為什麽不開心?”


    李春花淡漠的看了一眼張秋華,悶悶道:“沒什麽。可能是第一次看見那麽多血吧。”


    張秋華拍拍女兒的手,“女人這輩子都要經曆這麽一遭。別怕,娘會陪著你的。”


    李春花抽迴手,摸上小毛驢的耳朵。“不怕。隻是有些不習慣了。”


    李大壯牽著毛驢,轉過頭來笑道:“花姐這次接生成功,想來以後還會有人來找花姐。”


    花姐真是厲害,不管是醫術,還是武功,樣樣都厲害。


    他要是能有花姐一半的聰明,也不至於天天挨師傅的打。


    李春花摸了摸懷中的銀子,喜氣洋洋,“大壯,等開春了,我給你說門婚事怎麽樣?”


    那劉屠戶說是看上了大壯,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


    難道,他已經來村裏打聽清楚了?


    李大壯腳下一滑,差點沒摔個大跟頭,“花姐,我這要啥沒啥的,娶了也留不住。”


    “我還是別禍害人家姑娘了吧!”


    他家裏就隻有三間破土屋,幾畝薄田,養活自己都困難。


    張秋華如今是真心實意的把李大壯當兒子,一聽這話,她頓時就急了。


    “你今年都十八了,本就到了娶親的年紀。你的聘禮,我出了,你不用擔心。”


    如今,她手裏也是有些銀子的,說這話底氣很足。


    李春花則是不然,反倒鬆了口風,“你若是不願就不願吧。”


    “隻要咱們有本事,什麽時候娶親都可以。”


    識字,竹編,武藝,挖草藥。


    李大壯正在一天比一天好,說不得以後會另有機緣。


    張秋華不讚同的開口,“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自己不想成親,可別帶壞了我兒子。”


    李春花:……


    “那你和你兒子商量吧。”


    李春花本來還想看看李大壯會是個什麽樣的夫君。


    現在,還是算了吧。


    李大壯察覺出氣氛不對,“這婚事明年再說吧,現在我可沒時間娶親。”


    “師傅天天打我,被娘子看見了,我麵子哪裏放?幹娘,等我學好武藝再說吧。”


    張秋華捂嘴偷笑,“好。大壯也開始在乎麵子了。你這夫君的威嚴,我一定幫你好好守住。”


    以前那個渾不吝真是變樣了。


    張秋華欣慰不已,覺得自己教子有方。


    ……


    三人迴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透。


    家裏隻有一盞孤燈亮著,冷景一個人坐在旁邊等著。


    聽見小毛驢的聲音,他放下書本,迎了出來。


    “我做了點麵疙瘩湯,放在鍋子上溫著了。”


    說完這話,他打著哈欠就走了。


    這操作倒是給了李春花一個驚喜。


    萬萬沒想到,他一個少爺居然為他們下廚了。


    廚藝好不好另說,這份心意還是很珍貴的。


    李大壯去廚房拿了三副碗筷,三人熱食下肚,渾身都暖洋洋的。


    這味道,還真是夠一般的,吃完就能叫人忘了味。


    以後,想迴憶都難。


    吃完飯,李春花並沒有迴房睡覺,而是去了藥房。


    心中疙瘩未消,她難以與她同眠。


    以前,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如此斤斤計較的人。


    現在,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小氣,不夠敞亮。


    或許,以前她隻有爺爺一個親人。


    爺爺也隻有她一個親人。


    爺爺所有的愛都是她的,她所有的愛也都是爺爺的。


    所以,從來不會有人嫌棄她是女子。


    她也從來不知道,原來不被偏愛會這麽難受。


    李春花點亮油燈,依靠在窗欞邊,望著清冷的月亮發呆。


    “花兒,迴屋睡覺了,這藥明日做也是一樣。”


    張秋華站在門外,輕輕拍門。


    “娘,我今日想睡在這裏,你迴屋睡吧。”李春花吹熄屋中的油燈,房間陷入黑暗。


    張秋華在屋外站了會,有些委屈道:“好。”


    花兒的心思,已經不會和她這個娘說了。


    張秋華開始有些懷念曾經聽話的花兒了。


    “月色就這麽好看?”冷景站到窗邊。


    李春花念著今日的麵疙瘩,懶得和他鬥嘴。


    “現在有內功護體,是越發不把身體放在心上了?”


    她迴來的那一刻,他就發現她的情緒有些不對。


    “這內功確實是個好東西。你那還有更高階的功法嗎?”


    傷情總是無用,不如投身建設。


    李春花掃走心中陰霾,重整旗鼓。


    她就算是難過,也不要在男人麵前難過。


    “有。這可是我師門最高心法,你拿什麽來換?”


    冷景可不會白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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