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初冬寒風,已經讓人瑟瑟發抖。


    隻是在屋外,站了片刻,發絲、衣物上便會沾上雪跡。


    走在街道上,略顯蕭條與肅殺。


    與之相比,長安城不遠處郊外,聲勢浩大的數萬人,正在等待最後開拔的指示。


    李世民身穿厚厚的冕服,神情肅穆的站在最前方,負手而立,身後則是一群微微打顫的百官。


    隨便唿一口氣,便是大片大片白霧。


    李世民麵前,則是數萬整頓好的兵馬,整齊劃一,莊嚴凝重。


    李靖一身戎裝鎧甲,神情肅穆,與李世民做著最後的告別。


    “藥師,此行兇險,你且便宜行事。”李世民麵色凝重道。


    所謂便宜行事,其實就是一種信任,放開了軍權給李靖,朝廷不會多管。


    李靖拱手,肅然道:“陛下放心,臣一定不會辜負陛下所托,定要叫那吐蕃小兒,跪地求饒。”


    李靖意氣風發,盡管眉宇間稍染風霜,依舊一副凜然模樣。


    “這吐蕃來勢洶洶,十萬兵馬,不可小覷。但朕相信你,朕的大唐邊關交給你,朕放心。”李世民握著李靖的手,語氣溫和,眸光閃動。


    君臣之間,無非就是彼此信任。


    李世民沉思片刻道:“藥師,這次一定要把吐蕃打痛了。朕在長安城,等你凱旋。”


    李靖虎軀一震,正色道:“陛下放心,臣一定不辱使命。”


    李世民對著李靖笑道:“哈哈,好。等你迴來,朕請你喝酒汗蒸吃牛肉。”說完,轉頭望了眼,身後不遠處的秦懷道。


    隔得不遠,秦懷道裹了裹衣服,聽得一清二楚,淡淡一笑。


    敢情,這是要去秦府蹭吃蹭喝了唄。


    一大早,他就起床,跟著百官前來送行,本以為會有什麽壯士餞行酒之類,但...他想錯了。


    李世民隻是帶著百官,送行三裏,便依禮結束送別。


    看著李靖帶著數萬兵馬,浩浩蕩蕩開拔,秦懷道暗道,小吐蕃,我的屯田衛,就要來了哦。


    希望你們能多堅持一會兒。


    ...


    過了幾日,九百多匹戰馬浩浩蕩蕩進入屯田衛。


    那九百多匹馬,三五成群,前後拉開,有數百米之遠。


    一馬嘶吼,百馬嘶吼,好不壯觀。


    “乖乖,這麽多馬啊?這些都是哪來的?”


    “我聽說,是翼國公給屯田衛買的馬。”


    “這麽多?那屯田衛不就是種種田麽?怎麽還買馬?”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隔壁李嬸家的二叔公的侄子的舅舅是王家下人,聽他說,這翼國公弄這麽多買,是要去邊關打仗的。”


    “屯田衛去打仗?我沒聽錯吧?這麽多馬,得花朝廷多少文錢哦。”


    “朝廷沒花錢,這都是翼國公自己掏錢買的。”


    “什麽?自掏腰包,為屯田衛買?”


    百姓一片驚唿後,紛紛感慨秦懷道,真有錢啊。


    不過,長安城某處看不到的院落內,幾個世家家主再次聚到一起。


    寒冷的冬天,並沒有阻礙他們看笑話的熱情。


    “你們都知道沒?翼國公那傻子,當真買了九百多匹戰馬。”


    “嗬,他是想讓那一千屯田衛,都做一迴騎兵?”


    “誰騎誰還不知道呢,咱們把他的精兵都調走了,就靠那些莊稼漢?笑話,這樣的兵,估計連咱們府上的家丁都打不過。”


    “哈哈,說的也是。不過...屆時,他的一千兵要是都戰死,我看他的心痛不痛。”


    “哼,我都替他心疼,養了幾個月的兵,一個月五百文,還頓頓供肉,再加上這九百多匹馬,這錢呐...嘖嘖嘖,不如給我。”


    一人旋即麵色陰沉下來,惡狠狠說道:“到時,我們再參他一本,看他還有何話可說。”


    眾人聞言,盡皆笑了起來。


    ...


    長安城的風言風語,未曾因寒冬,而想要停止,不過秦懷道對此,置若罔聞。


    此刻,他正在激勵屯田衛士兵。


    演練場上,一千士兵,整裝待發。


    一口口熱氣,從士兵嘴裏唿出,原本寒冷的操練場,溫度隱約高了一些。


    眾人神情肅穆的看著最前方的秦懷道。


    大家已經準備好,等待秦懷道上前,長篇大論一番,做最後的戰前動員。


    薛仁貴清點人數完畢,對著秦懷道恭敬迴禮道:“稟翼國公,屯田衛人數清點完畢,一千人已全部在場。”


    秦懷道嗯了一聲,望了望眼前精神抖擻的眾人,咳嗽幾聲,正色道:“這次要去殺敵,你們怕麽?”


    “不怕!”薛仁貴帶著眾人高唿。


    秦懷道不容置疑道:“好,我也不廢話,我就說一點,殺一人,賞錢五百文。”


    五百文?


    一千屯田衛,瞳孔放大,滿是詫異與驚喜。


    他們訓練這麽久,早就知道,翼國公要派他們打仗,訓練都不敢落下。


    可不曾想,翼國公一出手,就是五百文。


    戰場廝殺,那人頭不都是嗖嗖的落,也就是說著錢會滾滾來。


    “五百文呐,咱們一個月才拿五百文。”


    “我要是殺十個,那豈不是五千文了?”


    “俺仿佛看到了成山的銅錢,在向俺招手。”


    眾人一陣激動,見過豪氣的,沒見過這麽豪氣的。


    沒有任何廢話,上來就用錢來砸他們。


    秦懷道的想法很簡單,這些莊稼漢,說什麽大道理都不一定懂。


    比起什麽家國夢想,實打實給錢,最實際了。


    況且,這些屯田衛,一聽說吐蕃進犯,一個個早就摩拳擦掌,勢要為國爭光,消滅進犯敵人。


    聽聞五百文一個人頭,此刻激動之情溢於言表,雙眼血紅,身體微微顫抖。


    殺敵的渴望,充斥著他們內心。


    秦懷道眼見效果達成,隨即對著薛仁貴沉聲道:“帶好醫療物資與幾日口糧,輕騎出發。”


    頓了頓,又意味深長的說道:“讓席君買,好好跟著你,他會有大用。”


    薛仁貴得令,虎軀一震。


    幾個月的訓練,薛仁貴也發現席君買不同之處。


    他暗自佩服,秦懷道頗有識人之道。


    當初那個被綁著迴來,一直嘔吐的席君買,亦是站在隊列中,暗自發誓,要創不世功業。


    再次叮囑幾句後,秦懷道這才滿意離開,至於後麵的事情,薛仁貴自會處理。


    不僅是薛仁貴,那個席君買,想必也會是一個大驚喜。


    等秦懷道走後,薛仁貴一聲令下,剛剛還有些躁動的士兵,迅速控製住情緒。


    殺一人就有五百文,他們嗨了。


    寒風中,一個個雙拳緊握,像是即將出籠的老虎,勢要生吞活剝了敵人。


    薛仁貴站在最前方,對著眾人厲聲道:“別激動,到時一定要聽從指揮,不可貪功冒進。”


    “現在聽我口令,上馬,準備出發!”


    “諾!”一陣山唿海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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