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車停穩，滑動，停穩，滑動……無限重複著這兩個過程，握著拉環的少年和朋友大聲嬉笑，握著奶茶的女孩咬著吸管，畫著淡妝的職業女性踩著高跟鞋穩穩地走下電車，戴著帽子的老人坐在角落看著雜誌，穿著一身黑衣的青年斜斜地坐在椅子上，手裏撚著一片火紅的樹葉。
群聚的人們很快地分散於各個站台，青年專注地望著窗外，手中火紅的葉片卻不知為何，那艷麗的紅色也變得灰敗起來，像是被洗舊的紅絲絨綢布。
他想要一直坐下去，他幻想這趟電車是衝出地球去往那永遠閃爍著光輝的赫拉克勒斯星座的旅途，從軌道中飛躍，從這個冰冷的世界逃離，即便目的地不是宇宙而是地獄，也遠遠比現在要好很多。芥川龍之介這般想到，在他空茫的視野間，人們漸漸減少，空蕩蕩的車廂迴蕩著單調又有規律的車輪與軌道的碰撞聲。
電車停下了，青年卻依舊坐在椅子上，置若罔聞地捏著那片從窗戶飄進來的紅葉。足足過了好幾分鍾，旁邊看著雜誌的老人合起雜誌，望過來。
「小夥子，到終點站了。」
「啊？啊！非常抱歉！」芥川猛地迴過神來，他緩慢地把目光轉到這個老人身上，對方穿了一件棕色的大衣，扣子一絲不苟地全部扣起，脖子被淡灰色的毛衣領子包住，戴著圓頂帽子，一隻眼睛被劉海擋住，無論從那方麵看都充滿了上世紀倫敦老紳士貴族風情。
「這裏是……」下車後，芥川有些茫然地看了看車站牌，那個提醒他下車的老人也夾著雜誌走了下來。
「小夥子，你不會坐過站了吧。」
「不……」芥川沉默了幾秒，垂下眼，「隻是對這裏有些不熟悉。」他的目光瞥到那位老紳士夾著的雜誌上，熟悉的封麵瞬間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這是……《文藝春秋》？！」
芥川龍之介有些驚訝地抬頭，對方顯然聽見了他的話語，笑了，「怎麽？你們年輕人也看這種文學雜誌嗎？」
「最近新銳作家芥川龍之介寫的文章就在這上麵連載。」老人翻開一頁，「雖然是短篇但是筆鋒冷峻精簡，剖析人之本性和社會現實，如果能一直這樣，未來的文壇頂端必有此人一席之地啊。」
芥川龍之介抿著唇，眼底一絲輕微的波動隱沒。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2-08 18:50:19~2020-02-12 16:51:5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乜瞑 100瓶；宸塵 20瓶；顏一 18瓶；米蘭達 10瓶；傅浪 7瓶；檸檬葉nx 5瓶；笑步橙 4瓶；是時候了……、瀟湘、nisphy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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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chapter17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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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之所以美,是因為映在我臨終的眼
芥川的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個細微不可察的弧度，又很快意識到自己的行為而迅速將嘴唇抿成一字。
「其實……並沒有那麽好……」微不可察覺的低喃從唇中溢出，老人看了垂著頭的青年一眼。
「年輕人，你說什麽？」
「啊……隻是在想……」芥川龍之介的目光望著前方陌生的街道，灰黑色屋簷上方即將墜落的殘陽將大地都染成一種火焰般的橘黃色，涼風吹落枯葉打著旋兒輕輕落於泥土。
「神……究竟是什麽呢……」
老人合上雜誌，他順著青年的目光看向了那掛在天際搖搖欲墜的斜陽如血：「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這是中國《道德經》裏的一句話。」老人注視著青年的雙眼，那雙菸灰色的眼瞳中並未有任何疑惑的情緒，「看來你也知道這句話啊。」
「我……對漢學有些了解。」芥川說道，「曾經……還想當個歷史學家。」
他的目光悠長而平靜，想起了為數不多值得迴憶的充滿激情的少年時代，唇邊倏而劃過一絲微弱的笑意。
「後來喜歡上寫作，雖然寫不出什麽很好的作品。」但是卻因為寫作遇到了老師，還有寬和久米那些有著共同理想的朋友們。芥川抬手放在心口，晚霞披在他身上，鴉色的髮絲像是被鍍了一層金光。
「人是無法保持絕對的理性的，和神不同，我們都被情緒所支配的生物。」
老人靜靜地看著閉上眼的青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輕人就要充滿朝氣才好，到老夫這把年紀後想做什麽都要瞻前顧後了。」
青年露出一個苦笑：「先生，如果一個人活在世界上就會傷害別人，那麽他還有必要活著嗎？」
瘦削的青年注視著天邊最後一抹橘色的光芒被地平線吞沒，夜色拉起深沉的幕布，幾顆零碎的小星在雲間若隱若現。他的身上環繞著深沉的憂鬱，那種無法融於此世的隔閡感，又一次鮮明地昭顯出來。
「人出生後才存在目的，一個人所做的都是由他的心所決定的。」
「但是，這個世界上有太多身不如己。」
芥川仰頭，晚風吹散他額前的髮絲，眼中漸漸變得空茫。
當一切的羈絆都消散不見，所勾勒出的人格再也無留存餘地之時，繼續存活於世間也無任何意義了。芥川龍之介深知，他的靈魂並不屬於這裏，從一開始就堅持著。
芥川龍之介的靈魂，早就在那個舊世紀的昭和時期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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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聚的人們很快地分散於各個站台，青年專注地望著窗外，手中火紅的葉片卻不知為何，那艷麗的紅色也變得灰敗起來，像是被洗舊的紅絲絨綢布。
他想要一直坐下去，他幻想這趟電車是衝出地球去往那永遠閃爍著光輝的赫拉克勒斯星座的旅途，從軌道中飛躍，從這個冰冷的世界逃離，即便目的地不是宇宙而是地獄，也遠遠比現在要好很多。芥川龍之介這般想到，在他空茫的視野間，人們漸漸減少，空蕩蕩的車廂迴蕩著單調又有規律的車輪與軌道的碰撞聲。
電車停下了，青年卻依舊坐在椅子上，置若罔聞地捏著那片從窗戶飄進來的紅葉。足足過了好幾分鍾，旁邊看著雜誌的老人合起雜誌，望過來。
「小夥子，到終點站了。」
「啊？啊！非常抱歉！」芥川猛地迴過神來，他緩慢地把目光轉到這個老人身上，對方穿了一件棕色的大衣，扣子一絲不苟地全部扣起，脖子被淡灰色的毛衣領子包住，戴著圓頂帽子，一隻眼睛被劉海擋住，無論從那方麵看都充滿了上世紀倫敦老紳士貴族風情。
「這裏是……」下車後，芥川有些茫然地看了看車站牌，那個提醒他下車的老人也夾著雜誌走了下來。
「小夥子，你不會坐過站了吧。」
「不……」芥川沉默了幾秒，垂下眼，「隻是對這裏有些不熟悉。」他的目光瞥到那位老紳士夾著的雜誌上，熟悉的封麵瞬間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這是……《文藝春秋》？！」
芥川龍之介有些驚訝地抬頭，對方顯然聽見了他的話語，笑了，「怎麽？你們年輕人也看這種文學雜誌嗎？」
「最近新銳作家芥川龍之介寫的文章就在這上麵連載。」老人翻開一頁，「雖然是短篇但是筆鋒冷峻精簡，剖析人之本性和社會現實，如果能一直這樣，未來的文壇頂端必有此人一席之地啊。」
芥川龍之介抿著唇，眼底一絲輕微的波動隱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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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川的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個細微不可察的弧度，又很快意識到自己的行為而迅速將嘴唇抿成一字。
「其實……並沒有那麽好……」微不可察覺的低喃從唇中溢出，老人看了垂著頭的青年一眼。
「年輕人，你說什麽？」
「啊……隻是在想……」芥川龍之介的目光望著前方陌生的街道，灰黑色屋簷上方即將墜落的殘陽將大地都染成一種火焰般的橘黃色，涼風吹落枯葉打著旋兒輕輕落於泥土。
「神……究竟是什麽呢……」
老人合上雜誌，他順著青年的目光看向了那掛在天際搖搖欲墜的斜陽如血：「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這是中國《道德經》裏的一句話。」老人注視著青年的雙眼，那雙菸灰色的眼瞳中並未有任何疑惑的情緒，「看來你也知道這句話啊。」
「我……對漢學有些了解。」芥川說道，「曾經……還想當個歷史學家。」
他的目光悠長而平靜，想起了為數不多值得迴憶的充滿激情的少年時代，唇邊倏而劃過一絲微弱的笑意。
「後來喜歡上寫作，雖然寫不出什麽很好的作品。」但是卻因為寫作遇到了老師，還有寬和久米那些有著共同理想的朋友們。芥川抬手放在心口，晚霞披在他身上，鴉色的髮絲像是被鍍了一層金光。
「人是無法保持絕對的理性的，和神不同，我們都被情緒所支配的生物。」
老人靜靜地看著閉上眼的青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輕人就要充滿朝氣才好，到老夫這把年紀後想做什麽都要瞻前顧後了。」
青年露出一個苦笑：「先生，如果一個人活在世界上就會傷害別人，那麽他還有必要活著嗎？」
瘦削的青年注視著天邊最後一抹橘色的光芒被地平線吞沒，夜色拉起深沉的幕布，幾顆零碎的小星在雲間若隱若現。他的身上環繞著深沉的憂鬱，那種無法融於此世的隔閡感，又一次鮮明地昭顯出來。
「人出生後才存在目的，一個人所做的都是由他的心所決定的。」
「但是，這個世界上有太多身不如己。」
芥川仰頭，晚風吹散他額前的髮絲，眼中漸漸變得空茫。
當一切的羈絆都消散不見，所勾勒出的人格再也無留存餘地之時，繼續存活於世間也無任何意義了。芥川龍之介深知，他的靈魂並不屬於這裏，從一開始就堅持著。
芥川龍之介的靈魂，早就在那個舊世紀的昭和時期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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