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最強。」


    少年臉上帶著漫不經心的自傲,用著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道:「所以很多腐朽的傢夥——類似於這個世界的所謂上位者,都想讓我去死。」


    「所以我才厭惡他們嘛,在我這邊可沒有無緣無故的憤怒。」


    「哎——所以來到這個世界以後我的脾氣變好了好多,」五條悟感嘆,「以前的我遇到太宰你這種人,肯定要先至少打個下肢癱瘓之後才會放你一馬。」


    「可以算作是度假,而且說不定還是無限期的,」他高高興興地一攤手,道,「完美!」


    「聽你的意思,以前你被人仇視可能不止是能力的問題吧?」太宰治被挑釁了,自然也會口頭上迴敬過去,「說不定有一部分人是因為討厭你的性格呢?」


    五條悟很有自戀特色地迴答:「那都是其他人對我人格的汙衊。」


    「不如說你這麽在乎這一點,反而會讓我擔心起你的心理狀態來了。」


    五條悟仿佛憂心忡忡地這麽說道。


    太宰治一臉驚愕道:「你怎麽會這麽想我?」


    「——等等,」黑髮少年說到這裏,才發現兩個人之間的話題又偏離了,「我們本來討論的應該是一個很哲學的論點才對吧?」


    「你也知道很哲學啊,」五條悟嘲諷道,「不想和你討論這個話題,沒有意義。」


    他的意思自然就是拒絕太宰治的交流:「意圖把自己的一部分暴露在我的麵前,就像是一隻纏著繃帶的流浪貓把自己的肚皮袒露在虐貓者的眼皮下麵一樣。太宰治,你是在把我看作是蠢貨嗎?」


    太宰治差點把嘴裏的酒噴出來:「你把自己比作虐貓的人?」


    「……」五條悟沉默半晌,決定忽略掉這個完全不會抓重點的人,隻是接著把自己的話往下說,「太宰,你真是我見過的最麻煩的聰明人。」


    最麻煩並不代表著最討厭。


    太宰治聽到這個形容詞,高興地翹起了嘴角:「這對我來說還真是不錯的讚美,謝謝你啊,五條。」


    「我從來不覺得我成為了你的朋友,也沒資格加入什麽『無賴派』,畢竟我不會寫書,」五條悟又開始講文豪冷笑話了,「所以你對我顯出卸下心房的樣子的時候——」


    「唉,」高個子少年嘆了口氣,有些咬牙切齒地說道,「真想在你說出什麽討人厭的話之前,就直接揍進醫院算了。」


    太宰治道:「聽你的意思,另一個世界的我們在寫書嗎?」


    五條悟側過腦袋,瞥見了織田作之助悄悄變化了些許的臉色後,也沒賣什麽關子,直言道:「是的,太宰治和織田作之助都是很有名的作家。」


    他頓了頓,看著眼前兩人驚愕的眼神,頗有些不懷好意地補充道:「然而他們倆也都死了。」


    織田作之助的眼神稍微黯淡了些許,太宰治的反應卻有些奇怪:有些興奮,卻也帶上了幾分擔憂。


    興奮自然是由於「自己」完成了自殺的願望,至於擔憂——他很快掩蓋住了自己複雜的情緒:


    「織田作是怎麽死的?」


    太宰治問道。


    五條悟看上去對太宰這個反應很是滿意,沒忍住笑了兩聲之後才惡劣著態度迴答:「你求我我也不告訴你。」


    「明明認為自己的死亡是正確的結局,卻同時會對摯友的死亡感到悲傷和憤怒,」五條說這種話單純就是為了挑釁,「看起來你對死亡的認知也不算太分明嘛。或者說,你根本就沒打算去死?」


    太宰治聞言,直接嗤笑一聲:「怎麽可能?」


    「畢竟你的生命力真的太頑強了,」五條悟直言,「不過的確,你的求生欲望不算太濃……真麻煩,所以我才說你是聰明人裏最麻煩的一個。」


    「難不成你在等什麽人能夠拯救你,讓你望見所謂的『光』?」少年想到這個可能性,反而比之前更有興致了一些,「少年醬鋪最喜歡給高級反派搞這種身世了!要不然你也試試?」


    太宰治選擇閉上眼睛喝酒。


    五條悟發現自討沒趣,便也抬起酒杯,搖晃起裏麵棱狀的冰塊來。


    享受了片刻的安寧後,三人中唯一黑髮的那一位少年又重新開了口:


    「五條,你很容易成為他人心中比較特殊的那一個。」


    五條悟舉起手臂,在胸前比了一個大大的叉:「你怎麽還在繼續這個話題?」


    「真神奇啊,」太宰治又感嘆了一句和剛才相同的發言,「你有一種能夠讓其他人感覺到兩人之間相似點的魔力。」


    「果戈裏認為你同樣是追逐自由的存在,隻是自我意識還不夠清醒。」少年又用之前竊聽過來的情報舉例子了。


    五條悟想起了綾辻行人,嘴上的答案卻是另一番不同的狡辯:「人總有相似點的,誰不是兩隻眼睛一個嘴巴?」


    「是,」太宰治竟然就這麽應承下來了,「但是能夠讓人自己意識到自己與另一個個體的相似之處可不容易。」


    「能這麽辦到的其一是鏡子,」少年此刻想說的話,沒人能夠阻止他說出來,「但是鏡子本質上是相反的,左邊是右邊,右邊是左邊,拙劣的模仿。」


    五條悟抬起眼睛,卻沒表示自己贊不贊同這個觀點,反而轉過頭去,看向酒吧的門口。


    一名戴著眼鏡的青年正走進來。他有著一頭髮質比織田作之助稍軟,但又比太宰治更硬的頭髮,提著黑色的公文包,穿著傳統的灰色西裝,就好像一名普普通通的企業員工,沒有半點壓迫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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