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周歲禮這一天,廳上給連著安好兩張長桌,有半丈寬一丈長。


    桌上擺放好各種各樣的東西。


    文房四寶少不了,吃喝玩樂也不缺。


    再者就是薛聖擺了一套藥具,袁空青擺了一套香具,姬無瑕則弄了一把還沒開鋒的劍來放在桌上。


    打從袁空青來了,薛聖每日多數時候是避開的,但有時候他又鬼使神差地忍不住要往袁空青經過的地方湊。


    他也不是去幹湊,而是要找個合情合理的理由。


    比如袁空青路過花園時,就能看見他正督促著一幫小童,道:“你們這幾天的課業做了嗎?字寫了嗎?文章念了嗎?”


    小童們麵麵相覷,然後問道:“薛大夫,什麽課業?”


    薛聖道:“鎮上先生布置的課業。”


    小童道:“可那天薛大夫直接來學堂把我們都接走了,先生都還沒來得及布置課業呀。”


    薛聖道:“那你們就不知道溫習溫習嗎?”


    小童道:“薛大夫,以往你從來不查我們功課的呀。”


    “你還說,先生領進門、修行靠個人,你要是天天督查我們,而我們心裏卻不願意學習的話,也是白費工夫。”


    薛聖:“……”


    薛聖滄桑道:“我有說過這話嗎?”


    小童道:“你說我們學會讀書寫字就行了,那些四書五經、道理文章,是留給那些想考科舉當大官的人看的,我們不當大官,我們是要當大俠的。


    “所以放學後,一有時間,我們都是迴來幫薛大夫整理藥材打理藥田呀。”


    “薛大夫還說,若不是讀書的料,就盡早學個一技之長,將來才能夠行走江湖,你都忘了嗎?”


    薛聖板著臉道:“你們能不能少說兩句?”


    袁空青走過來,小童率先脆生生叫喊道:“大姐姐!”


    薛聖心想,什麽大姐姐,照輩分他們就是叫她師祖奶奶都不過分。


    袁空青點頭應了,道:“薛大夫的育人之道真是獨樹一幟。”


    薛聖道:“我並不是讓他們不用努力,而是讓他們把力使在該使的地方。”


    袁空青道:“大部分人習一技之長,便能以此營生,安穩地過日子,這也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


    其實不管是袁空青還是薛聖,一眼便能看出這些個孩童們的天資如何。


    薛聖也就不指望他們個個成奇才,隻要能平平安安過一生就夠了。


    他們原本也是流浪在外的孤兒,往後長大,這藥穀也一直是他們的遮風避雨之所。


    故薛聖道:“不求他們大富大貴,能自給自足、平安喜樂就行。”


    轉而薛聖又道:“沒想到此次袁家主還親自前來。”


    袁空青道:“我來選徒弟。”


    薛聖道:“你莫不是也看上了如意?”


    袁空青道:“這並不奇怪。”


    薛聖心想,也是,如意他娘就天資聰穎,他爹更是不用說,他們的孩子豈能夠差?


    而且如意眼下才一歲,便顯出些他的性情來,將來必然是個沉得住氣、不驕不躁的孩子,這樣的孩子自能學得進東西。


    薛聖道:“聽說袁氏廣收門徒,隻要是考核過關的皆能入門修習。袁家主一聲話,天下不知多少人前赴後繼地登門拜師,到時候袁家主選都選不過來,又何須親自到這裏來跟人搶徒弟。”


    袁空青道:“此話說得有理,薛大夫在江湖上鼎鼎大名,若是對外宣稱要開門收徒,隻怕前來的人也都是踏破了門檻,薛大夫能選擇的何其多,又何須在這裏守著收徒。”


    薛聖:“……”


    薛聖道:“袁家主身為一家之主,收徒也是為了袁氏的將來,千裏迢迢走一趟真是不容易。”


    袁空青道:“薛大夫已經收了個關門弟子,而今還要開門再收弟子,委實也不容易。”


    薛聖感覺說不過,索性選擇了沉默。


    袁空青又道:“既然都不容易,這好的天資也不是隨處可見,能不能收到徒,還是得看緣分。薛大夫迴見。”


    見她要走,薛聖心裏欠欠的,忽然又道:“袁家主這些年都沒收徒,為何如今非要執著於收這徒弟?”


    袁空青道:“畢生所學總要有個人來傳承。”


    薛聖一時又答不上話了。


    他想,當年正是因為他這個弟子離經叛道,沒有和她走同一條路,也沒有學她所學,後來還叛離了師門,如今她才不得不考慮傳承的問題。


    她這話就仿佛在印證曾經的自己有多麽差勁。


    確實,他覺得自己非常差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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