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輛馬車上,各自駕車的分別是阿綏和劍錚,隻要主子沒表示,他倆亦是麵對麵無話。


    場麵僵持了一陣,然後焲朝官員小心翼翼地提醒道:“相爺,再待下去……天快黑了。”


    蘇槐的聲音便從這邊馬車裏徐徐傳出:“引蓬萊使臣去行館下榻。”


    焲朝官員上前傳話,結果那邊馬車阿綏卻道:“勞相爺好意,公子不住行館。”


    蘇槐道:“難不成還想住在相府?”


    行淵道:“相府是什麽風水寶地引人去住?”


    蘇槐道:“不是什麽風水寶地,隻是地方小,容不下。”


    行淵道:“倒也是宅隨其主。”


    那道聲音似尋常,有兩分冷冷清清的,劍錚聽在耳裏,心裏想著,傳言都說醫聖脾氣古怪,可眼下觀之,這陸姑娘的三師父比醫聖難相與多了。


    尤其是說起話來,還不帶一個髒字,就能把人罵了。


    他這話不就是說有什麽樣的主人就有什麽樣的宅子麽,從側麵表達主子心胸狹隘、性情糟糕,沒有一點包容性可言。


    雖然他說的是實話,說得優雅又含蓄,隻是立場不同聽起來也就不是那麽迴事。


    若非他是陸姑娘的三師父,就憑主子的性子,早就弄他了。


    蘇槐道:“能不能容得下,不光要看宅子和宅主,還要看看自己是個什麽人。”


    兩邊官員看著兩輛馬車裏你一句我一句,頗有些明嘲暗諷、針鋒相對,但又輪不到他們插嘴說話。


    隻是,再說下去,天真的要黑了啊。


    最後阿綏道:“我蓬萊使臣聽隨貴方安排入住行館,隻是公子另有下榻之處,就不必相爺操心了。”


    蘇槐道:“我一點不操心。”


    不住行館,那他是好是歹都跟他沒關係。


    於是乎,兩支隊伍抓緊各往各處去,焲朝官員還十分和氣地說道:“攝政王和使臣們行館稍歇,晚間宮中還為諸位準備了接風洗塵宴。”


    蓬萊使臣們則十分禮貌地應承了兩聲。


    然後相爺的馬車和攝政王的馬車終於分道揚鑣,往兩個不同的方向去了。


    蘇槐臨走前還吩咐禮部的官員,道:“今晚陪好攝政王。”


    禮部官員恭敬應下。


    而後看著兩輛馬車漸漸遠去,兩方的官員們心中不由暗暗鬆了一口氣。


    禮部官員帶著蓬萊使臣去行館安頓,待到夜色降臨、華燈初上之時,使臣們就進宮入宴。


    相爺吩咐要把攝政王陪好,禮部官員便知相爺是多半不會出現在這宮宴上了,如此也是給蓬萊一個下馬威,讓他們知道知道,即便是他們的攝政王,也不能得相爺親自相陪。


    可到了宴會開始,攝政王同樣也沒出現。


    大焲朝臣問起情況,蓬萊使臣隻悠悠道:“攝政王說了,讓我等承接貴國的盛情。”


    於是這場宮宴,兩邊的頭子都不約而同地缺席。兩國官員也沒那麽大的壓力,隻不過該繼續的場麵工夫還得繼續做下去,該說的客套話也得長篇大論地說。


    先暢想一番兩國的友好邦交,再觥籌交錯相互敬酒,宮宴到後來,官員們全然就是自娛自樂,到深夜時分才結束。


    大家進宮入宴時是衣冠周正地來,迴去時則是東倒西歪地迴。


    相府裏,到了晚膳的時候,蘇槐正好趕著點迴來。


    姬無瑕看見就他一個人,不由問:“行淵師父呢?”


    蘇槐舉步走在燈火裏,眉目溫和,無害得緊,道:“他應該在宮裏參加宮宴。宮裏山珍海味,歌舞姬成群,你不用擔心他吃不好玩不好。”


    姬無瑕一聽就來火了,道:“狗賊,你少亂嚼舌根,行淵師父哪裏好這些,什麽宮宴他根本不感興趣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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