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的京城裏,百姓們不得安睡,朝野官員們更是心有戚戚。


    事實證明,狗相當真是把群臣百官們的心理摸得個透透的。


    他們確實沒那膽子敢貿貿然出家門往宮裏衝。


    照理說,皇帝駕崩了,群臣百官在聽到鍾聲以後理應第一時間趕赴宮中。


    要是去吧,可上迴宮宴他們又實在是被奸相整怕了。誰知道宮裏現在是什麽個樣子。


    要是不去吧,又不合乎禮製。


    但迴頭一想,橫豎現在皇宮內外都已經被奸相給一手把持了,還管什麽禮製不禮製的。


    就算群臣擺爛,也影響不到絲毫。


    於是乎,朝臣們都待在家中觀望,看看有沒有哪個同僚率先帶個頭進宮的,一旦有人帶頭了,其他人才會陸陸續續地跟上。


    結果從喪鍾響起一直到半夜,都沒哪個敢先出家門進宮的。


    直到後半夜,才有朝臣慢吞吞地摸出家門,往宮中去。


    等文武百官都齊聚殿外時,皇帝的靈堂都已經搭設好了,後妃們也輪番哭了好幾場了,天也快亮了。


    蘇槐後半夜都沒迴家來,陸杳自行沐浴更衣,進了食,而後上床去一覺到天亮。


    宮裏早前就籌備著皇帝大喪,而今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小皇子身體不好,靜妃就帶著他迴宮裏去休息。


    而今阿汝就是靜妃,虧得她提前進宮在靜妃身邊熟悉了些時日,對靜妃的舉止習慣都有所了解,並且還學會了手語。


    迴寢宮以後,阿汝又善梳妝,在妝容的修飾下,與原來的靜妃已有九成相似。


    隻是她如今身子虛弱,顯出幾分憔悴來,宮人以及其他後妃們見了也隻認為她是侍疾辛苦導致的。


    後來陸杳進宮來,仔細給阿汝一診脈象,她這弱症並非操勞導致,而是藥物引起的。


    她是中了慢性毒。


    陸杳問她:“具體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阿汝想了想,道:“是從我背上被滾茶燙傷以後開始的。剛開始沒注意,以為隻是受傷耗了身子。”


    陸杳道:“可有用外敷塗抹的藥?”


    阿汝道:“有。”


    她便讓宮人去把之前自己塗抹的用藥拿來給陸杳一觀。


    陸杳打開聞了聞,大多藥材她都了然於心,但有兩味比較少見,她動了動眉頭,道:“這不是宮裏的藥,藥引子竟是苗疆的藥。”


    阿汝愣了愣,道:“苗疆?”


    那對於旁人來說,是個比較陌生的地方。


    可陸杳以往卻是跟隨著她二師父對苗疆的藥有所了解。


    隻是那靜妃為何會有苗疆的藥?


    如若她通苗疆藥理,那她給皇帝喂的那碗藥也就不足為奇了。


    聽阿汝說起,皇帝駕崩以後,後妃皇子公主們哭喪之際尚沒什麽變化,可等後半夜裝殮入棺槨的時候,皇帝的臉麵、身體竟然有腐爛的趨勢,一些身體部位都已經開始破皮腐化了。


    太醫也解釋不了這種情況。


    陸杳知道,苗疆的藥本就有些邪門,那藥能讓瀕死之人迴光返照,可必然有極大的副作用,等迴光返照以後再迅速地枯萎腐朽,應該就是那藥的反彈。


    但靜妃一直久居深宮,不曾出過宮門,怎有機會接觸到苗疆的藥?


    陸杳思忖著道:“找找看,這宮裏應該還有那些藥。”


    她這一說,阿汝就想了起來,道:“對了,此前她的庭院裏栽種了不少奇花異草,以往我都不曾見過,姑娘要不要去看看?”


    陸杳對這些東西向來感興趣,道:“那去看看。”


    阿汝便帶著她穿往庭院,一入園中,便有異香飄來。


    陸杳一看,見那花壇裏的花草十分鮮妍,確實少見。


    她花了一整天的時間流連花叢,將每一個品種的花丨都拔出一株來,從花到葉再到根莖,無一不鑽研透徹。


    皇帝吃的那碗藥,陸杳當時沒聞到藥氣,是沒法知道它的配方了,但阿汝塗抹燙傷的藥膏她眼下卻能聞到。


    那兩味苗藥一經對照,陸杳就基本確定是出自於這些花草的根莖。


    後來陸杳又在這滿庭的奇花異草種找到了與之相克的根莖,用來配製成湯藥,給阿汝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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