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無瑕昏昏沉沉,睡不安穩。


    行淵給她烤衣服烤頭發烤手腳時常要動她,她咕噥兩聲,皺著眉頭,但也還算聽話。


    身子漸漸暖和了,貼身衣物也幹了,行淵時不時摸摸她的額頭,還燒著但沒之前那麽滾燙。


    隻是到後半夜的時候,姬無瑕開始亂動。


    行淵問她道:“怎麽?”


    姬無瑕皺眉道:“我不舒服。”


    行淵道:“哪裏不舒服?”


    姬無瑕伸手就去抓肚子,被他攔住了手。


    她道:“肚子不舒服。”


    行淵隔著衣料不難摸到她腰腹上纏著的繃帶。


    為了謹慎起見,這些日,這繃帶一直還沒拆。


    她說不舒服,行淵頓了頓,道:“可是疼?”


    姬無瑕應道:“疼。”


    行淵掀了掀她的衣角,露出繃帶纏繞的腹部,擔心是她傷口扯破了,但不見有血色沁出,就聽姬無瑕又咕噥道:“裏麵有東西硌著我疼。”


    行淵見她半睡半醒的樣子,她又實在想動手去撓,他便將她放著半靠半躺在草垛子上,衣角上掀著,手指捋到繃帶頭,給她解開。


    繃帶一圈圈在他手上鬆動,便是她衣裳和繃帶外層已經烤幹了,想必裏麵還沒全幹,定然是不舒服的。


    隻是,他才解一半,那繃帶卸去一半的厚度,也顯得她的腰身跟著纖薄了起來,卻冷不防一隻手伸來,胡亂地抓住了他的手。


    他動作停頓,兩相僵持。


    姬無瑕已然醒來,睜開了雙眼,眼裏因為燒熱還通紅一片。


    可她人好似清醒了一大半。


    行淵看著她腰腹,因著她不平穩的唿吸而起伏著,起伏的頻率卻是淩亂的。


    姬無瑕茫然地望著行淵,問:“你幹什麽?”


    行淵道:“解繃帶。”


    姬無瑕道:“解繃帶幹什麽?”


    行淵道:“不是疼,我看看。”


    姬無瑕唿吸都急了,道:“不用你,我可以自己來。”


    行淵道:“別亂動。”


    姬無瑕還想掙紮,結果被他一手扶著了腰肢,看似動作很輕很虛,卻含著一股子力道。


    霎時她就像被下了定身咒一般,被他給妥妥拿住了。


    她甚至連多動一下都不敢。


    她喘著氣,隨著繃帶一圈圈解開,她起伏得更加厲害。


    她迷茫地望著破落的屋頂,臉頰和眼神都燒得緋紅。


    最後一層繃帶解開,姬無瑕都沒勇氣看。


    行淵手指似在她肚子上拈了一下,道:“傷痂掉了,所以硌著不舒服。”


    姬無瑕也不知是鬆了口氣還是提著口氣,一直僵愣愣的沒反應,但她腰身卻是繃得直直的,線條極為纖長流暢。


    行淵並沒有多看,也沒多作停留,神色稀疏平常地將她衣角放了下來。


    他道:“沒事了,睡吧。”


    姬無瑕就聽話地閉上了眼。


    期間行淵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一直守著她,她便乖乖地蜷縮在他身邊,身上蓋著烤幹的衣服,有她自己的,也有行淵的。


    後來,宿七帶著人找到了這裏來,見著行淵坐著、姬無瑕睡著,似乎都無大礙,總算是鬆了口氣,就在籬笆院裏守著。


    再後來,林間再度響起了動靜,仔細分辨,是兵甲之聲。


    影衛來報,是阿綏帶著兵馬來了。


    很快,阿綏來到小院,在門口看見行淵和姬無瑕,繃緊的神經也不由鬆了鬆,道:“公子,那些死士都已料理幹淨。馬車就在山下。”


    行淵側頭看了一眼身邊蜷得跟隻貓兒似的姬無瑕,隨後將自己外袍把她裹得緊緊的,方才起身抱起來,走出門去。


    跨出門口時,行淵道:“叫芫華到府候著。”


    阿綏立刻遣人先行去了。


    行淵邊往山下走,邊又道:“容家十六的屍首呢?”


    阿綏道:“收好了。”


    山腳下,大隊的騎兵以及甲兵隊伍正候著,見著行淵來,那騎兵首領不由神情大動,翻身下巴,上前屈膝揖道:“大殿下,末將救駕來遲,還請殿下降罪!”


    行淵道:“恕無罪。”


    他抱著人登上馬車,淡聲道:“迴城。”


    將領騎上馬,頗為激昂,令道:“護駕迴城!”


    是個明眼人都知道,今晚過後朝中局勢就會不一樣了。


    大殿下領了先皇遺詔,那便是下一任君王。


    聽命於皇帝的那些朝中勢力,都等著這一天。


    天下大詔,新皇登基。


    朝局穩固,亂象皆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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