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裏,姬無瑕在藥穀找了好久那彈琴的人,都一無所獲。


    在她的記憶中,那人應該是經常坐在杏花樹下的,他彈琴時,頭頂的杏花經風一吹,稀稀疏疏地落了他滿身。


    她第一次見時就覺得那畫麵簡直好看得不像在人間。


    而他應該是天上的神仙。


    可現在神仙不見了,他是迴天上了嗎?


    姬無瑕苦守在樹下等了很久也沒個人影,後來她跑到薛聖那裏去,問:“薛大夫,彈琴的神仙哪兒去了呀?怎麽就隻聽得見他的琴聲,卻見不到他人呢?”


    不想薛聖一聽,神情就有些異常,對她揮揮手,道:“去去去,別來煩我。”


    說著他就要關門,姬無瑕眼疾手快,擠進去一個腦袋,讓薛聖關不了門。


    薛聖瞪眼道:“你再這樣,我打你了啊。”


    姬無瑕道:“薛大夫,你告訴我了我就走。”


    薛聖莫可奈何,最後道:“你找行淵是吧。”


    姬無瑕眨了眨眼,道:“行淵?”


    這個名字一經心頭,猛然如投石驚浪,在她心裏掀起了驚濤駭浪,她一邊點頭一邊碎碎念道:“對,行淵,就是行淵,他叫行淵。他就叫行淵。”


    怎麽之前就老是想不起這個名字呢,明明它就在心裏的。


    姬無瑕追著又問:“那行淵到哪兒去了呢?”


    薛聖不語,姬無瑕倔性上來了,就道:“薛大夫不說,我就天天到你這裏來搗亂!”


    薛聖道:“他不在了。他走了。”


    姬無瑕問:“他走哪裏去了?”


    薛聖道:“走了就是走了,不會再迴來了。”


    姬無瑕愣了好一會兒,忽而腦海裏又浮現出一片血紅的光景來,到處都是死了躺在血泊裏的人。


    她臉色煞白,問:“他怎麽不在了?他怎麽會不在了?”


    姬無瑕聽見自己在輕飄飄地問:“他是不是死了?他死了嗎?他怎麽會死了?”


    這兩日大夫幾乎不離這院子。


    姬無瑕的情況不太對。


    這兩日她的生機明顯不如之前,就像一朵花一樣,隨著生命力的流逝,正迅速枯萎。


    要是這種狀況持續下去,她是醒不過來的。


    就連行淵奏琴給她聽,她的眼珠子也動得不如之前那麽活躍了。


    阿綏也親眼所見,問大夫道:“為什麽會這樣?”


    大夫道:“姑娘的傷情和身體都沒有惡化,唯一可能變化的便是她的意識和心境。”


    姬無瑕沉浸在睡夢裏,彷徨著。


    她想了起來,她從小在這藥穀裏長大的,從她第一天來藥穀的時候行淵就在了。


    他總是會彈琴給藥穀裏的人聽。


    每每有他在的時候,到了晚上聽著他的琴聲入眠,總能做上一個好夢。


    她想了起來,她對他又敬又畏,又喜又愁。


    就好像明明他隻在眼前,她卻好像跟他隔了十萬八千裏,她總沒法真正靠近他。


    這次好不容易,她死皮賴臉地跟著他一起出了穀,一起乘船出了海。


    她全都想起來了,他們是要去蓬萊的。


    但是路上出了岔子,死了很多人,船上到處都是血。


    血濺染了行淵滿身,姬無瑕記憶中仿佛他的背影都是被血泡過的。


    她也不知道她怎的又迴到了藥穀裏,行淵卻怎麽都找不著了。


    她的意識和記憶有些是虛造的有些又是真實的,所以才交織成錯綜複雜的夢境,隻是她自己並不能識破。


    她追著藥穀裏的藥童問:“行淵師父呢?他是不是死了?”


    小童們畏畏縮縮地跑走了。


    她又去追著薛聖和陸杳問:“行淵呢?他真的死了嗎?”


    陸杳悲憫地看著她,道:“姬無瑕,往後的路還很長。”


    姬無瑕怔怔地瞪著眼,道:“他……真的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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