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蘇槐當真鋪紙提筆迴信,信上用的是他自己的筆跡,以陸杳的口吻對姬無瑕迴道:眼下三師父事多,就不必操心她了,還是先處理好他自己的事,藥穀一切無恙,才好叫她放心。


    姬無瑕收到信以後,一看是這麽迴事,趕緊就拿去給行淵看了。


    她哪裏懂字裏行間的陰陽怪氣,隻對行淵道:“行淵師父,我就說杳兒有她自己的考慮吧。等藥穀的事處理好,我再去接她吧。”


    有她自己的考慮?


    她雙眼未好不能自己迴信,這信再明顯不過是她那未婚夫迴的,並且生怕他看不出來一般,連字跡都懶得隱藏一下。


    甚至於他徒弟知不知姬無瑕寫去的信裏究竟是何內容,恐怕都還是個未知數。


    不過行淵看後沒說什麽,隻是把信移到燈火邊就燒了。


    那信上的言外之意姬無瑕沒看明白,他卻是看得明白。


    信是寫給他看的,大致意思無非就是:管好你自己。


    王家的事了結以後,朝堂上的氣氛就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朝臣們已經不再像以往那般對蘇槐口誅筆伐了,他們更多的時候是縮著脖子當鵪鶉。


    連王家都避免不了,這奸相的手段非同一般,朝堂上還有誰敢與之抗衡。


    君臣的關係也變得非常微妙,好似也隻剩下那層薄薄的窗戶紙,用以維係著君臣的體麵。


    後來皇帝宴請群臣,但蘇槐沒在受邀之列。


    可宮宴當晚,蘇槐不請自去。


    他不僅去,他還帶著陸杳一同前去。


    陸杳戴著帷帽,也依然是一臉的膿瘡。


    搞得滿殿君臣十分慌張。


    之前朝野內外都在揣測相府裏藏著的神秘女子,現在好了,大家避都避不及。


    皇帝還不得不繃著麵皮解釋道:“朕是看著這陸姑娘身染怪疾尚未痊愈,還是該嚴謹一些的好,故而便沒請蘇卿來坐坐,蘇卿這是……”


    皇帝當然有他的考量,王家才出了事,他滿腹痛心,以及對蘇槐的深惡痛絕,怎麽可能請蘇槐進宮入宴。


    他這個時候設宮宴宴請部分朝臣,最主要的一個目的還是試探一番朝臣對奸相蘇槐的態度,他想讓群臣們聯合起來,用一個萬全之策將奸相鏟除。


    可沒想到,大家屁股都還沒坐熱,奸相就聞著味兒來了。


    他自己來也就罷了,居然還帶著那個得了怪病的女人一塊來!


    蘇槐道:“聽說聖上設宴,臣也來吃席。”


    皇帝臉色有點發青,實在是快繃不住了。


    蘇槐環視一眼殿上,又問:“臣該坐哪兒?”


    皇帝袖中攥緊了拳頭,吩咐殿上太監:“來人,給蘇卿賜座!”


    朝臣們先坐不住了,道:“相爺來入宴,何故帶這位姑娘?”


    蘇槐道:“此前她隱居在我相府時,大家都好奇,千方百計地打探。今日機會難得,不妨讓她露露麵。她好歹也是我未婚妻,我帶她一起來吃席,不妥嗎?”


    朝臣道:“可她不是患了怪病會傳染嗎?”


    蘇槐道:“我現在不也活得好好的嗎?太醫能耐,便是被傳染,幾副藥下去也就緩解了。”


    朝臣們麵上不敢發作,但心裏破口大罵:奸賊你說得倒輕鬆!


    他們嚴重懷疑,什麽未婚妻可別假惺惺搞得這麽情真意切了,這奸賊分明就是故意養這麽個毒瘤子,好讓大家揣測探究之時他就順理成章地把這毒瘤子拋出來,讓大家都跟著一起被傳染!


    這奸賊向來如此陰險狡詐,在他手上從來隻有棋子,怎麽可能會有真愛!


    這麽一想,就什麽都明白了。


    這染病的姑娘,就是他專門養來惡心人的!


    陸杳和蘇槐在殿上坐下了,她伸手拿著帷帽邊緣,語氣誠懇地問蘇槐道:“要摘麽?”


    沒等蘇槐迴答,朝臣們連連驚慌道:“別摘別摘!千萬別摘!”


    蘇槐道:“不摘怎麽吃飯?”


    朝臣驚唿道:“不摘也能吃!這位姑娘你就是不考慮你自己,你也得考慮大家夥的安危!”


    陸杳善解人意道:“那好吧。我若摘了,可能各位大人們也沒什麽胃口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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