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反複複用了好幾次皂角,能洗去帕子上大部分的血跡,透了幾遍水以後,姬無瑕就拈著帕子對著陽光下瞧瞧,看看還有哪裏有血汙的,繼續抹皂角搓洗。


    這可是三師父的手帕啊,扔她是不可能會扔的,三師父不要的話,那她就留著自己用。


    也不知透了多少遍清水,姬無瑕湊到鼻子前聞了聞,再無半分血的味道,也無一點汙漬,但她覺得有點可惜的是,她隻能聞到皂角的味道,聞不到三師父的香味了。


    但很快那點可惜就被她放下了,能偷偷留下三師父的手帕就已經讓她非常欣慰了。


    她正樂在其中,那廂小童們遠遠看見她還蹲在水邊,就叫喊道:“姬大俠,你在幹什麽呀,被子不是洗好了嗎,你怎麽還不迴來呀!”


    姬無瑕連連手忙腳亂地把帕子的水擰幹,嘴上哆道:“我擦一下鞋不行嗎,你們人這麽小,怎麽管那麽寬!”


    這時黑虎在田野裏飛掠而過,它十分興奮,逮著個東西就朝陸杳飛去了,然後殷勤地把它抓來的禮物給陸杳。


    小童們見了,大唿道:“黑虎,你怎麽能給姑娘蛇呢!”


    那蛇一落在陸杳手上,又涼又滑的。


    那蛇在陸杳手上蠕動,正拚命地想要逃跑呢。


    陸杳才把玩兩下,就被姬無瑕竄迴來,操起牆邊一根棍子,動作飛快地給一棍挑開了。


    姬無瑕拿棍子指著黑虎,黑虎慫兮兮地在角落裏縮著翅膀,姬無瑕道:“黑虎,跟你說過八百遍了,你覺得好玩的東西,你二娘不覺得好玩。你是鳥,你二娘是人,你們的喜好能一樣嗎?”


    黑虎小小的腦袋裏充滿了大大的疑惑:為什麽我和我娘不一樣呢?


    陸杳一手就握住了姬無瑕的棍子,拿上手,順著摸到棍子一頭,顯然是打磨過的,發現還挺順手,道:“這是給我做的柺杖?”


    姬無瑕道:“什麽柺杖,柺杖是給腿腳不便的人用的,而這個隻是拿來探路用的。”


    陸杳道:“多謝。”


    姬無瑕道:“你跟我說什麽謝。不過這探路棍我還沒弄好呢,下午的時候再磨一磨。”


    那探路棍確實好用,陸杳本身對藥穀又熟悉,後來她基本上用這棍子便能在藥穀裏行走自如了。


    便是不聞不見,她也時常去行淵那裏彈琴。


    她一去,姬無瑕自然跟著去。


    琴聲調子還是那個調子,但便是姬無瑕都能聽得出來,琴聲裏沒有了情緒。


    之前行淵還說她多了許多心事,如今倒好,所有心事清掃得幹幹淨淨。


    行淵聽著,忽皺了一下眉。


    後來他起身走到陸杳身邊,微微探身,伸手按住了她的弦。


    琴聲就戛然而止。


    陸杳愣了愣,問:“三師父,我可是彈錯了?”


    行淵在她手上寫道:“今日不彈了。”


    這日,姬無瑕衣服不知在哪裏掛破了,她正罵罵咧咧,陸杳道:“去將屋子裏的針線拿來吧。”


    姬無瑕趕緊去拿。


    陸杳正坐在屋簷等,姬無瑕過來就一屁股坐在她身邊,她伸手道:“給我吧。”


    姬無瑕心想,杳兒不會是要幫自己縫吧?可是她又看不見。


    但她又不能傷她的心,讓她以為自己很沒用。


    所以姬無瑕還是把針線簍子遞給她,寫道:“你當心點啊。我來穿針。”


    話語間,陸杳已自顧自地摸到了針線,針是紮在線團上的,她嫻熟地取下來,不待姬無瑕給穿線呢,她自己就撚著線頭,試了兩次,成功地穿進去了……


    姬無瑕眨眨眼,連忙激動地寫道:“杳兒,你能看見了嗎!”


    陸杳迴她:“看不見。”


    姬無瑕寫:“那你為什麽一下就穿進去了?”


    陸杳道:“熟能生巧。”


    不管是縫衣服還是縫傷口,以往她都穿過多少迴針線了?


    她縫東西從小縫到大,數都數不過來。


    而後姬無瑕更是見著,她一手拿著自己破了的衣裳,一手縫補,針腳是一如既往的整齊細密,別說她看不見了,她壓根看都不用看。


    姬無瑕不由心生佩服,在某些天賦上,這姐妹真是閉著眼睛都比自己做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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