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蘇槐這一步,要他罷手是沒可能的,她也不會勸他罷手。


    他說他可以把命交給她,指的是他可以把他所有的薄弱之處和毫無防備之處都交給她,她可以殺死他,也可以與他守望相助,彼此信任,沒有背叛。


    她不會要他的命,更不會要他放下手中利器,讓那些做夢都想殺死他的人要他的命。


    陸杳道:“可我應過阿汝,往後讓她自由地生活。”


    蘇槐道:“這不矛盾。往後她可以自由地生活。她若想跟她孩子在一起,我應允,她若想從此海闊天空,我也答應。”


    陸杳看他道:“就隻能是有條件的自由是吧。”


    蘇槐沒迴避這個話題,道:“在我的條件下,最大程度地讓她自由。”


    陸杳想,這奸佞讓他的政敵們恨得牙癢癢的地方,無非就是他壞得明目張膽你還不能把他怎麽樣。


    陸杳道:“也罷,換個角度想,相爺的條件,於他們母子而言也是一道保護屏障。”


    否則,要是讓其他人知道阿汝有這樣一個皇嗣,隻怕是母子性命都難保障了。


    兩人用早飯之際,陸杳忽然又道:“倘若阿汝生的是個女孩呢?”


    蘇槐道:“她不會生女兒。”


    陸杳心下明了。


    不管阿汝生的是男是女,最後都會變成兒子。


    陸杳道:“既然如此,你何不一開始就找個男嬰,做阿汝的孩子?”


    蘇槐抬道:“有現成的,為何還要冒著風險找個假冒的?冒充皇嗣,一出漏子便是功虧一簣。”


    孩子麵相總歸是朝爹娘,像不像一眼就能看出。一旦有人懷疑,後續的事情就會變得棘手。


    陸杳道:“既然不能冒充,那阿汝真生的女兒你又當如何?”


    蘇槐道:“隻能當皇子。”


    陸杳:“……”


    好家夥,他不是要冒充,而是阿汝不管生男生女,都會被當做兒子來養。難怪這玩意兒說阿汝運氣好。


    隨後兩人之間便無話了。


    用罷早飯後,蘇槐道:“你為什麽不說話了?”


    陸杳道:“你這麽狗,我還能說什麽?”


    適時,姬無瑕叼著個饅頭,在外敲門道:“杳兒你吃好了嗎,咱們可以迴家了。”


    陸杳便問蘇槐道:“你是想我把你弄暈了還是用銀針封了你的感知?”


    蘇槐看著她,她又道:“進穀有個規矩,不得記路。”


    所以基本上進穀的人都有這兩個選擇可選。


    像他這樣的,如若在他清醒的情況下不封去他的感知的話,即便是蒙住他的雙眼,他也能靠聽靠記來判斷馬車大概行了多遠,靠身體的平衡來判斷向左還是右轉的彎等。


    蘇槐道:“我不記路。”


    姬無瑕就在外頭,聞言嘁聲道:“你嘴巴說不記頂什麽用,它能管你的腦子嗎?你的腦子隻會管你的嘴巴,要它說鬼話哄騙我杳兒。tui,每一個想進穀的都這麽說,老子見多了。”


    然後姬無瑕又對陸杳道:“杳兒我看你把他弄暈不靠譜,萬一他裝暈呢或者萬一他中途醒了裝暈呢。你還是用銀針封他,最好封了他以後再把他弄暈。”


    通常有內力的人,都是用銀針封感識的。因為讓其暈睡的話,有時候控製不好,不知什麽時候就會醒來。


    雖然狗男人內力暫不能使,但他狡詐程度不可小覷,所以為謹慎起見,陸杳還是給他用了銀針。


    陸杳一根寸長的銀針入他穴位,他道:“你跟我好了這麽久,還是不想讓我知道你住哪裏。”


    陸杳又送入一根銀針,道:“這是藥穀的規矩。相爺也得入鄉隨俗。”


    蘇槐道:“這是對外人的規矩,你把我當外人。”


    陸杳道:“就目前而言,你本就是個外人。”說著就再入一根銀針。


    這根銀針恰恰封的是他的耳識。


    蘇槐不滿意道:“你我日日同床共枕、水乳交融,我在你這裏還隻是個外人。那什麽才不是外人?”


    話語一罷,他的世界便一派安靜。


    陸杳挑了挑眉,道:“那自是等成為內人以後,就不再是外人。”


    彼時她站在他身側,封了他耳識以後,他看不見她開口說話,也沒再聽見她說這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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