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姬無瑕頂著陸杳的人皮麵具從營房裏出來時,劍錚劍霜正一絲不苟地守在外麵。


    姬無瑕瞅了瞅他倆,發現兩人看清她麵容以後就一直垂著頭,不敢過分細看的樣子。


    姬無瑕不由摸摸自己的臉,問他倆:“你們覺得我很醜嗎?”


    她的聲音變幻自如,模仿起陸杳之前用過的男人聲音來,毫無破綻和違和感。


    劍錚帶著幾分恭敬道:“我等不敢妄自評說,主子喜歡就好。”


    姬無瑕突然感受到原來好姐妹的視角是這樣神奇的體驗。


    以往這兩個蠢蛋見了她就是直突突的,從不客氣,有什麽說什麽,動不動就跟她頂嘴。


    現在她換了一張麵具,倆蠢蛋態度就明顯不一樣了,對她規矩有禮,甚至都不敢直視她。


    姬無瑕往前走了兩步,又停下,驀然覺得頂著這張臉不幹點什麽實在有點虧。


    遂她迴過頭,看了劍錚劍霜一眼,道:“你倆成天拉著副棺材臉給誰看?”


    劍錚劍霜沉默。


    姬無瑕又道:“笑一笑。”


    兩人有些發愣,陸姑娘叫他們笑一笑嗎?雖然不懂為什麽,但是他倆也不敢輕易對陸姑娘笑啊,萬一要是被主子出來撞見,又要挨揍了。


    姬無瑕板著臉道:“到底會不會笑?不會我就去叫你們主子來,賞你們頓軍棍,打到你們會為止。”


    劍錚劍霜對視一眼,權衡了一下,要是笑了可能會挨揍;要是不笑惹惱了這陸姑娘,經她一挑唆,他倆絕對會挨揍。


    畢竟她挑唆人的本事非同一般。


    遂兩人麵對著姬無瑕,努力調整著情緒,僵硬地往上扯起嘴角。


    姬無瑕見狀唏噓道:“哎喲臥槽,不笑的時候是棺材臉,笑起來卻是僵屍臉,你倆要是出去殺人,幹脆別動手了,就對他們笑一笑,就能把對方活活嚇死。”


    劍霜心裏有些異樣,怎麽這陸姑娘說話的口氣跟妖女如此像?


    隻不過他來不及多想,姬無瑕覺得不過癮,又挑了個相比之下更蠢點的,便對劍霜勾勾手指頭道:“你,過來。”


    劍霜依言上前去,道:“陸姑娘有何吩咐?”


    姬無瑕手指搔搔臉頰,道:“你去打點熱水來。”


    劍霜應了聲是,然後便去辦了,他動作快,沒多久就提了水迴來,正要準備送進營房裏去,姬無瑕道:“別進去了,你主子正和姬大門主商討正事,連我都沒有參與,你要是進去打擾了,吃不了兜著走。”


    劍霜道:“那這水?”


    姬無瑕道:“且先提去姬門主歇腳的營房裏暫用一下吧。”


    劍霜心裏說不出的怪異,但還是老老實實地提著水去了。


    姬無瑕不忘叮囑劍錚道:“你且守好,不得讓任何人進去打擾他們商討正事知道嗎?”


    姬無瑕進了自個營房,一屁股坐下便伸腿,道:“給爺……給姑娘我脫靴。”


    劍霜震了震,道:“還是陸姑娘自己來吧。”


    姬無瑕道:“這點事你都不做,迴頭我告訴你主子,叫他把你換掉。真是,殺人你不行,脫靴你也不幹,你說你還能幹點什麽?”


    劍霜道:“陸姑娘誤會了,非禮勿視,屬下不敢冒犯。”


    迴頭主子要是知道了,非打斷他的手不可。


    姬無瑕道:“我讓你脫你就脫,這叫什麽冒犯?你要是非禮勿視,你不知道閉上眼睛嗎?”


    最終,劍霜還是上前,閉上了眼睛,幫姬無瑕把靴子脫掉。


    姬無瑕道:“幫我把鞋拿去擦一擦。”


    於是乎,姬無瑕坐在營房裏泡腳,劍霜就蹲在外麵給她擦鞋。


    劍霜內心百感交集,且十分複雜委屈。


    想他跟了主子這麽久以來,還從沒幹過這等下賤事。


    自從主子有了陸姑娘以後,他和劍錚就總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而眼下,他居然淪落到給女人擦鞋!


    這是把他當成奴婢使了嗎?


    明明以前,他在主子身邊多威風。即便他隻是主子的隨從,可京裏那些達官顯貴哪個見了他不得敬上三分。


    打狗還得看主人呢。


    可偏偏就這陸姑娘,實在可氣,整天叫他主子是狗主子,她壓根就沒把他主子當成個人,就更別說把他當成個人使喚了。


    想他主子也是震懾朝堂的百官之首,眼下更是使三軍順服的統帥,到頭來竟被個女人給吃得死死的。


    實在是可歎可悲!


    怪也怪主子自己以前沒有經曆過女人,所以這才經曆第一個,主子就深陷其中邁不過去了。


    但凡要是主子情路和閱曆豐富一些,對待女人就如同對待他的那些政敵一般,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也不至於受降於區區一個陸姑娘。


    他就更加不會像現在這樣給人為奴為婢。


    也就擦雙鞋的時間,劍霜就腦補出一大串的孽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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