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槐道:“天下素來能者得之。王侯將相有幾人不是為己,又有幾人是為了天下黎民。”


    蘇槐又問姬無瑕:“你是一江湖組織的頭目,你會嘔心瀝血以維護江湖安定為己任嗎?”


    姬無瑕想了想,道:“別說我隻是個殺手組織了,就連江湖那些自詡名門正派、張口閉口仁義道德的大派,也都是虛與委蛇,假意為江湖和睦作貢獻,從中撈點聲名威望,可真當危害到自身的時候,多半都是縮頭烏龜,還沒見過誰舍身取義。”


    蘇槐看向陸杳,道:“你隨你師父習醫,醫術了得,可會懸壺濟世,不論貧窮富貴,來者皆治嗎?”


    陸杳坦然道:“那是菩薩才會做的事。”


    姬無瑕道:“真要是那樣,別說我杳兒了,就是真菩薩也早就累死了好吧。”


    蘇槐道:“王侯將相不為權勢為何?不為己身為何?為安邦治國平天下嗎?如果沒有權勢財富,誰願來當這菩薩?”


    陸杳道:“話又說迴來,隻有身處廟堂之高、立於瓊樓之上的人,親身嚐過了個中安逸滋味,不想打破現狀更不想被他人取而代之,才會拚命地想要天下長治久安。”


    蘇槐道:“要是沒有權勢,自己尚且不能全身而退,又怎麽保身邊人周全。要是不能保身邊人周全,天下亡不亡又與我何幹。”


    姬無瑕問一句:“我杳兒也算你身邊人嗎?”


    蘇槐道:“我身邊還有其他人嗎?”


    姬無瑕看看陸杳,又看看蘇槐,然後端起飯碗夾了菜就起身出營帳去了,唏噓道:“真是,蒼天饒過誰,再惡的惡棍,也總會有人收。要不是一路人,也走不到一條道上去。”


    陸杳也沒白吃這軍中的夥食,後來戰況激烈的時候,傷兵激增,也有武將受傷,遇到傷情危急的,她會去軍醫那邊幫忙看看。


    畢竟之前常往軍醫那裏去拿藥材,都是熟練的,軍醫見相爺身邊的隨侍來幫忙,正缺人手便沒有拒絕。


    可哪曉得,她一出手,軍醫們都傻眼了。


    止血上藥包紮,動作極其利落。


    根據傷口情況,箭傷拔箭,刀傷縫口,所有傷勢經她手,她都能第一時間做出最合適的處理辦法,並且將後續感染的幾率降到最小。


    其中有兩名武將,原本性命垂危,軍醫也覺得夠懸的,後來經由陸杳處理過後,奇跡般地活了過來,傷口愈合得快,竟還沒有感染。


    於是乎跟陸杳打過交道的一些軍中將士們這才漸漸領悟到,為什麽她長得這麽醜相爺卻要時刻把她帶在身邊了。


    能得相爺青睞她定然是有過人之處的,現在大家夥明白了,原來是她醫術了得。


    可蘇槐不滿意了。


    他一會兒工夫不在,迴來就找不到陸杳了。


    問起劍錚劍霜,才得知她去了傷兵營。


    蘇槐就親自到傷兵營去一趟,結果傷兵將士們見到他來十分惶恐,氣氛都變得不一樣了。


    當時陸杳正給一名副將紮腿,他那腿傷得不輕,流血不止,軍醫束手無策,還得是她來才把血給止住。


    那副將一看見蘇槐,挺身就坐了起來。


    陸杳滿手是血,道:“你再動試試,這腿不想要了可以跟我說,我替你鋸了它。”


    副將虛弱又踟躕地囁喏了一聲:“相、相爺。”


    蘇槐就站在陸杳身後,看著她一手按著那副將的腿,一手利索地纏繃帶。


    副將失血過多,有些暈眩,但暈眩之中又看見相爺也低頭看著自己的腿,那眼神好像在想著他這腿應該怎麽鋸掉才好……


    他也不知道他哪裏做錯了,可能是相爺覺得他這條腿……太不懂事了?


    相爺難得來傷兵營裏親察慰問,可這氣氛哪裏是慰問的氣氛,搞得傷兵們痛叫的聲音都比之前小了很多。


    那副將更是頭冒冷汗,一半是身體虛的,一半是心裏虛的。


    陸杳這裏才處理好,其他就又有人快不行了,軍醫連忙叫她快去。


    陸杳起身一轉頭,不想就與蘇槐麵對麵,幾乎是一頭撞進他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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