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才真真是萬籟俱寂,徒留天邊一盞月。


    他抬頭望了望天邊,忽然伸手拿住肩前插著的這把劍的劍柄,喘了兩口氣,開始蓄力一點點往外拔。


    劍刃從皮肉裏一寸寸刮過,發出淅瀝的聲音。


    他盯著下方雲山霧海,一邊拔一邊自顧自說道:“是我平時太依著你,今日你才有這般能耐要跟我決裂。”


    彼此都知道,她今夜之所以能堅持這麽久,沒有靈犀角,全是靠他平日裏任她采。


    最終,蘇槐硬是將劍從自己肩頭拔了出來,他身體也從崖壁鬆脫,亦是直直往下墜去。


    等劍霜和影衛後一步撲到崖邊看時,哪還有半個人影。


    這廂,長公主一直在新房院裏等。


    前院的女眷賓客們自覺無趣,連宴席都沒吃就陸陸續續地散了。


    後,長公主的宮人迴到院裏來,向長公主稟道:“宮中大火已經得到控製了。”


    長公主道:“相爺何時迴來?”


    宮人默了默,道:“相爺不在宮裏。”


    長公主道:“那他人在何處?”


    宮人道:“有人看到他似乎……是連夜趕出城去了。”


    長公主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


    隨後她又吩咐親信,再派人往城外去探,看看那裏情況究竟如何。


    派人去後,長公主繼續坐在房裏等。


    今日是她大婚,可到頭來,卻是她一個人的婚禮。


    待明日,她便會成為全城笑柄。


    長公主睜開眼,掃視了一眼這間新房,雖然布置得是那麽個樣子,可房裏卻簡單局促,不是他的主院。


    他想讓她從此屈居這偏院。


    長公主叫來府裏的一名嬤嬤,詢問:“這裏曾是蘇相未婚妻住的院落?”


    嬤嬤答道:“正是。”


    長公主道:“那後來陸姑娘住何處?”


    嬤嬤道:“相爺讓陸姑娘住在他院中。”


    長公主的宮人就嗬斥:“長公主才是相爺的夫人,你們卻布置這偏院給長公主做新房?真是好大的膽子!”


    嬤嬤道:“我等都是遵從相爺的吩咐。”


    長公主卻是語氣平和地道:“蘇相何時讓她進主院住的?”


    嬤嬤應道:“大概一兩個月以前吧。那時府中馬氏與下人私通,便是在這院裏,糟蹋了相爺給陸姑娘打的這張床。所以自那以後,陸姑娘便沒在這住過了。”


    也不知這嬤嬤是有意還是無意,但長公主這邊的人卻是聽得十分氣憤。


    連帶著長公主的臉色也難看了幾分。


    她看了看這張床,新鋪的衾被,新掛的床帳,可這張床卻是別人私通偷丨情用過的。


    她驀然明白,蘇槐是不準她入主院,同時也拿這處院子來羞辱她、提醒她。


    馬氏是聽從她的吩咐行事,可最後卻自食其果,如今馬氏與人淫亂的床卻用來給她作新婚的喜床。


    長公主今日一直在忍,諸多情緒匯聚心頭,她的忍耐也終於到了盡頭。


    她開口吩咐自己的宮人道:“將新房搬去主院吧。”


    嬤嬤聞言道:“沒有相爺吩咐,任何人都不得擅入主院。”


    長公主看著這嬤嬤,令道:“來人,將她打殺了,也算給我這新婚道個喜。”


    於是嬤嬤當即被她的宮人給押了出去,與此同時,其他人則著手搬東西準備往主院。


    這時管家帶著人手過來,見府裏的嬤嬤被押在地上杖責,神色沉了沉,出聲道:“今日長公主大喜,何故發這麽大的火?”


    長公主道:“我還處理不了一個不聽話的奴才嗎?”


    管家道:“長公主自是能,隻是這老奴若以下犯上,不需長公主動手,待相爺迴來,自不會輕饒了她。”


    說著就命府衛上前去把嬤嬤扶起來。


    宮人不肯,然府衛極為強勢,硬是從宮人手下搶過了人來。


    管家又見長公主的人在房裏搬東西,便問:“長公主這又是何意?”


    長公主的宮奴道:“長公主為相爺夫人,理應是要入住主院。”


    管家道:“這還得要聽相爺的意思。”


    宮人嗬斥道:“大膽,這是不把長公主放在眼裏嗎!”


    管家不卑不亢道:“不敢。隻是我為這相府的管家,自是要遵從相爺的意思為先,還請長公主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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